周琴環顧四周,180度轉回來,笑靨如春。她挽了秦銳,說道:“華融信的郭總很給老爸麵子,一下飛機就來了,走,過去認識認識吧,他們今年要上幾支新基金。”
秦銳的表情也已完全自然。他揚起周琴挽著的那隻手,取過應召而來的服務生托盤裏的雞尾酒,藉遞給周琴之機脫出她的手臂,俯唇她耳際,在外人看來儼然情濃的模樣裏,用笛音般輕忽的聲音說:“我說過,我喜歡自己織網。有那功夫,多盯著周金吧,你看看他,好歹掛著青崖總經理的頭銜,吃個自助餐也會喝醉,DN的高層全在這,象什麼話!”
周琴咬唇,終還是不服,“姓安的不也喝高了。”
秦銳目光深遠而又空寂地投射在那處,看見含笑拿了些水果遞給安子辰,又揚臉說著什麼,另幾人的注意力明顯被她吸引了過去。
“他有喝醉的倚仗,你弟弟有嗎?”秦銳聲音沙啞,一句話與其說是問周琴,更勿如說是問自己。
含笑無法理解周金的幼稚,她曾與他有著相同的家世和成長環境,父母自小灌輸的就是修養、城府和權謀,周文彥應該也是這樣教育子女的嗬,周琴身上就可見一斑。而周金,恣意任性,招搖胡混,真有點象他家對外聲稱說是不知打哪撿抱回來的外姓人。今天,相比較應以他為中心的開業典禮,他似乎更喜歡貓在角落裏找人拚酒,尤其是找上安子辰,不惜以本傷人地拚。
她裝作無意地隔開他與安子辰之後,剛與DN的兩位老總聊了兩句新車型的上市時間,就見周金又搖晃著身子繞到安子辰的座位旁。
“夠了,周金,今天你可是主角。”含笑低聲喝止他。
周金搖頭,大著舌頭嘟噥:“含笑?呃,不,應該是宋、宋小姐,嗯,你……你也應該稱我周總,周總,……他們都改口了,你也要改。你看這疤,”他舉手,“這疤,你烙的……,你真敢烙!爸、媽、姐,沒誰……沒誰碰過我,你以為你是誰,有多熟?你就敢。叫我……周總,我和你,不熟……。”
含笑苦笑,寵壞了的孩子,拿什麼都當別致。
“幫我拿兩片麵包。”安子辰碰碰她,又轉向周金說:“還要喝,你行嗎?”
周金撇嘴,“你行嗎?別……別裝了,起……來,走兩步。”
“好哇,都站著喝,看誰先喝趴下。”安子辰燃支煙,言語輕鬆地說,配上看不出異樣的外表,不清楚的人,真還以為他酒量高深。
可是,含笑知道他的麵色青白得不對勁,點煙的時候,明顯在強抑手抖。
“安子辰!”含笑咬牙。
“幫我拿兩片麵包,謝謝。”他語氣平和得令人無法反抗。
含笑驀然想通,也許,想鬥酒的那人,並不是周金。不管是之前還是現在,安子辰總是挑釁起了周金的心氣,才令他無論如何要拚個輸贏勝負。
而安子辰,含笑相信他就算是醉死,也會在周金當著滿堂賓客趴倒之後。
他一定要讓青崖公司高調的開業典禮在其總經理的狼狽不堪中結束。
這是她根本就不能調和、阻止的對決,與她有關,與DN有關,與安、周兩家公司有關,就是,與酒無關。
含笑收聲讓開。去取麵包的時候,她看見周琴上前勸周金,周金推開她,努力站穩,與麵向而立的安子辰一杯一杯地碰,一杯一杯喝下。她把果醬塗抹得很均勻的麵包片放在安子辰手邊,他沒有吃,掐熄了香煙繼續喝酒。不久,周金軟軟地滑倒入地板瓷磚,安子辰風度翩翩上前作扶的姿態,周琴一把推開他,有人上前和著周琴扶走周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