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誇我還是損我?含笑微微慍火,加上記起之前阿雅刻意製造她與秦銳相逢的情節,兩手轉動水杯,正有些忍不住想把在兩個男子間受的夾磨氣消化出來,腦中又閃過阿雅轉述的安子辰的那番話,火氣漸小漸熄,人家可有說錯,若非她當女主角,他豈會沒有舉案齊眉的豐滿?
縱然,這主角並非她所求。
含笑悵悵惘,看阿雅望不遠處人影的目光中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一時間,心念兜轉,歎口氣,問:“阿雅,記不記得我囑咐你的話?”
“什麼?”阿雅詫異。
手中的水杯已然漸涼,含笑將它遞回給阿雅,舉抬手間,自有氣勢。
阿雅有些狼狽。接吧,高下頓分;不接吧,對方分明帶有不可小覷的氣場。不自禁時,水杯已到了她手上。
“喧囂繁蕪的城市裏,最不容易掂量出的,就是人心的浮躁度。我那位置處有不少農家樂,抽個時間,約三兩閨蜜,在裏麵住個周末,聞聞花香,讀讀《道德經》,人如其名,清致雅達。”含笑沒繼續之前的問話,顧左右而言。
阿雅皺眉,這話怎麼聽都有教訓的味,更讓她赧然的是,居然不敢問含笑:為什麼自己需要讀道德經?
“為無為,則無不治。”含笑輕誦,“很多人都把它翻譯成:無為,方能無所不為。”
阿雅怔怔愣愣。這一天剩下來的所有時間她都是副心不在焉的模樣,反複回憶含笑曾對她說過的話,終於想起,在自己還沒有將所有的情緒、伎倆暴露出來之前,人家就善善良良、溫溫和和地提醒過她:靜心沉氣,堅持兩年!
如此,自己做多的事、說多的話,該叫枉做小人,還是,愚蠢?相比較含笑被叫得最好聽也就是一“插花藝術家”的稱號,她很被自己曾經彰以為傲的時尚“白骨精”角色挫敗,
含笑卻是說完就失悔了,擠兌阿雅幹嘛?日子能過得快一些?把嘴勁練得再好也沒見著有說得過安子辰的時候。她衝阿雅訕訕一笑,算是致了意,掉頭朝安子辰那邊走去。
不知道說什麼為對,隻好就這樣站在他旁邊。安子辰也沒看她,隻是嚷嚷聲慢慢小、更小,跟著,終於變沒。兩名被訓得灰頭土臉的員工在含笑的暗示下象得了大赦令般逃去。含笑雙手環挽住安子辰的手臂,往大馬路上輕拽,感覺他的身子微微發了發沉,卻還是,隨著她的牽引邁開步子。
“你好高啊!”含笑笑著仰頭說,踮起腳尖,好象還是差他一個頭。
這樣做,員工們看見,心裏的氣氛會放鬆許多吧?
安子辰未語,抿緊的雙唇慢慢由線變圈。
走至員工們的視線已經達不到的距離了,含笑說:“我給你說個事,……秦銳,在Z城,我也是剛剛才知道。見了幾次麵,聊了聊彼此的情況,他原本準備春節結婚,這下……,我沒過問他們的打算,因為,我和你,是有約定的。這六年,我是你的媳婦兒,你說過,你能吃飯,就不會讓我喝粥。這六年,他就是我的一個學長、一個朋友。看你怎麼想,願意的話,約個時間一起吃個飯吧。”
安子辰側過身定定看她,她的手還環在他的臂彎裏,被他夾得緊緊的。這番話,坦率得象個地雷一樣,炸飛了安子辰多日來的懷疑、忐忑、憤怒、羞恥。
他們倆,目前,僅此而已!
安子辰不敢相信,卻又深深相信。
“為什麼?你為什麼要告訴我?”他啞聲問。
含笑長呼口氣,說出來,心裏輕鬆多了。她未得自由身,本不敢影響秦銳,但是,不相見也見了,不影響也影響了,與其遮遮掩掩將三人都置於猜疑的深淵中,反不如讓清白的故事接受陽光溫煦的洗禮。感情已經背負上了枷鎖,她至少應該做到不讓心靈欠疚。
太複雜了,她不認為安子辰會理解,更何況,無論如何,安子辰是她的丈夫,她怎麼可以,當了他的麵談她與另一個男人的愛情?含笑笑笑:“怕你整天板著一副後爹麵孔,嚇跑了我家幹活的勞工,賺不到錢,我真得喝稀飯了啦!”
安子辰的唇際勾起輪弧度。
含笑睜大眼睛,表情天真:“有沒有人告訴你你笑起來其實蠻英俊的?”
安子辰的臉上騰起兩抹紅雲,襯著因病質而顯白的膚色,格外醒目。他無奈搖頭,顯然無力招架這樣的含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