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笑笑,彎開的線條在小臉上勾勒出一派恬美:“你好搞笑喲,你不去的話,大夫給誰打針?”
安子辰隔了幾秒才反應過來:“你是,要我去醫院打針?”
“你以為是幹嘛?”含笑已經穿好了鞋,手抄在羽絨背心兜裏,歪著頭問。
暈黃廳燈下,安子辰柔和的臉色中染有幾絲失落。
都市的夜晚燈光璀燦,酒紅色的mini車在當中顯得格外拉風。剛吃過飯的含笑覺得有些熱,滑下半幅車窗,清涼的夜風拂入,卷起她的長發輕舞飛揚。有好事的年輕男車主看見,錯車時忍不住吹個口哨,喚聲“美女”,含笑習慣得有近麻木,連抬抬眼皮的興趣都沒有。
“有時間去店裏換副深色的車膜。”安子辰將車窗升起來。
含笑唔了一聲。
放在後車位上的包裏隱隱響起手機鈴聲,安子辰看她,似是在詢問是否需幫她。
“不用管。”含笑一貫如此。突然,又象想到什麼,不可名狀地瞟了他一眼,伸手去掏皮包,夠了幾下,還是沒拿到手機。
安子辰側身幫忙,拿了手機正準備遞給她之時,無意中看見來顯中的名字——秦銳,他微微一怔,瞬間,手機便被含笑搶了過去。
“喂!”她一邊開車,一邊倉促接通。
“含笑!”秦銳在那邊輕喚,聲音悱惻,正要說什麼,忽聽見她這頭車載CD的音樂聲,“你在開車?”
“嗯……,哎!”一心多用的含笑將車開得比較驚險,安子辰已經被慣力扔甩了好幾下,趁機惱怒地瞪過來。“我,我晚點聯絡你。”話音未落,含笑慌忙掛斷,感覺到身邊人流露出的憤怒氣流,頗有些後悔沒有繼續發揚自己“不講機德”的良好習慣。
可是,那是秦銳嗬!她怎麼可以,不接他的電話?
回想起這一天,含笑百感交集,一個不留神就闖了個紅燈,等她發現時,頭頂的閃光燈已用刺眼的白光攫取了她的後車牌。
“停車!”安子辰厲聲喝叱。
含笑默然靠邊停車,留下鑰匙,推門而出,準備到馬路上攔的士。
“換位子,”安子辰的聲音放緩和了一些,“哪有你這樣開車的,你不要命我還要命呢。”
含笑看他,夜色下,安子辰表情不辨。
她乖乖坐入副駕位,咬唇別過頭看街景,安子辰也不說話,一時間,車裏隻有聽得懂、聽不懂的歌聲一首接一首地隨空氣回旋。
街景脫離了含笑的預想,她眨眨眼,還是沒說話。
二十分鍾後,安子辰將車停在她的農舍院口,悶聲說:“明天我讓人把車給你開過來。”
含笑下車,正要厚著臉皮囑咐他別忘了去打針,安子辰一腳油門猛踩下去,D檔6000轉,車頭瘋了般竄出去。含笑跺腳,她不是心疼車,是氣恨皮包連同手機忘在了車上。
回城的時候,含笑的手機又響開,安子辰看著秦銳的名字一圈圈地在藍色屏幕上旋轉,想起四年前他拿了含笑的手機,在那個同樣注有“秦銳”的小靈通號碼無休止的來電裏,連號帶機扔進護城河時的情景。他以為他扔掉了含笑的過往種種,他以為從此之後,安宋含笑會慢慢成長、靠近。然而,此刻,在手機鈴聲響響停停之際,他才明白,自己扔掉的隻是一個號碼、一個手機,而“秦銳”這名字,卻在過去、現在、將來,肆無忌憚地,以他隨興所至的任何一種方式,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