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回
三十年前的陪都洛陽,吳知府家的小女兒琦緋,在牡丹花會上的一舞,一舞傾城。一舞傾城。當年有幸親見這場盛會的人大多垂垂老矣,但提起那三十年前的牡丹花會,無一不眼睛發亮顯露出本該少年人才有的迷醉神情,跨越三十年的時光再一次親見那在牡丹花叢間清顏素衣,若仙若靈的輕舞豐姿。她的水袖曼舞,沉醉在似真亦幻的琦夢,揚起落紅翩翩,又使人看不清真顏,一曲罷了,緋姑娘之名,名動京師。
在那之後的一年後,緋姑娘入宮成了先帝最寵愛的賢妃娘娘。這一舞傾城的故事才逐漸平息下來。
三十年之後的今天,陪都一位襲香閣原本名不見經傳的舞姬鳶梔,因為士林白少的一副《花美燕緋樂舞圖》,一夕之間也有了緋姑娘的稱號。
三十年前的緋姑娘是先帝的賢妃,當今嘉王的生母。如今卻把緋姑娘的稱號給了一介舞姬,而且還是白少捧出來,個中滋味值得玩味,引得無數好事者趨之若鶩
總之就是一句話,當今的緋姑娘鳶梔風頭正勝,不聲不響已然撼動了洛陽第一紅牌——天香院清兒姑娘的地位。
徐奕其氣得拍了桌子“白醉生是找死嗎?他能不知道那明裏的十萬流民,其實都是嘉王的嫡係主力。在這個節骨眼去觸嘉王的黴頭。緋姑娘,我還紅姑娘綠姑娘.”
“得得得,打住,你究竟有沒有在聽我說話!”許茗道“我是說啊,我這裏有線報顯示天香院的清兒有可能是趙嘉可的人,白醉生這麼做有沒有可能是故意而為之。破壞嘉王的某些我們並不知曉的計劃,逼嘉王現身。你也知道京畿之地藏著嘉王十萬的私兵,哪天把皇城端了,你我就都完了。“
“流民進不去內城的”徐奕其皺了皺眉頭“可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趙幽可這次簡直是瘋了,明明就知道了京畿藏著趙嘉可的兵,還敢去打西夏。皇城裏隻有五百暗衛,兩萬禦林軍,內城裏隻有四萬禁軍。簡直在豪賭。”
“對,就是在豪賭。一旦叫嘉王打開了內城,直接連鍋端。但現在不管怎樣你速去尋白醉生,若他真沒事,就把揪回來,都什麼時候了!”
“不,我不去,你換個人去。”
許茗吼他“不去也得去。你三品下,我三品中,我官比你大!速去速回。”
汴京洛陽騎馬也就半天的路程,徐奕其晌午出發,傍晚就進了洛陽城。襲香閣自然是位於洛陽城中的瓦舍勾欄之地,眼下太陽剛落山,正是上客的時節。徐奕其帶著一條穿珠描金的護額,整好蓋住那條疤,剩下自然是一副勾人禍水的樣貌。
不必動口,更不必掏銀子,就有一窩一窩的溫香軟玉往身上撲。要說除了蒔鬆館的裏間,煙花之地他還真的從未仔細逛過。一是徐臻管得嚴,二是也完全沒這個興趣。麵對這一窩一窩極其熱情好客的鶯鶯燕燕,徐奕其驟然想到幾年前被擁躉們追著滿武當山亂跑的日子。
走過一個街角,襲香館終於到了。
不等滿臉堆笑的老鴇開口,徐奕其遞上銀子“敢問,媽媽白醉生在哪,我找他。”神情忸怩到就像一個不敢明騷的懼內|女票|客打聽頭牌去處一樣。
“原來您是白爺的朋友。讓虹虹帶您上去找他吧。哎呦喂,真是什麼樣的人交什麼樣的朋友,都俊得跟畫裏走出來似得”老鴇諂笑兩聲旋即又變成一副愁苦之色“不瞞您說白爺也不知遇見什麼傷心事了,不停灌酒,都醉了好幾天了。還好有我們家鳶梔陪著,不然還不定成什麼樣呢。”言罷還抹了幾滴眼淚
徐奕其第一反應就是,呦,白醉生還敢喝酒了。旋即又想到白醉生在峨眉山上醉酒差點扒了自己褲子的事情,然後注意力又停留到鳶梔,小梔,小芝這個稱謂上。
虹虹向徐奕其遞了一記秋波,不成想卻看到徐奕其不怎麼友善甚至還有一絲惱怒的神色,悻悻低下頭,小心翼翼道“爺,我帶您過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