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彥正啃著燒餅,在關頭接見了以胡醫士為首的一眾太醫及其家眷,邊吃邊傾聽著昨晚的變故。
燒餅不是楊彥發明的,是民眾自發創造出來的食物,與現代燒餅相比,烤製技術不怎麼樣,但灑了芝麻和香蔥,外麵烤的金黃,趁熱吃還是很可口。
胡醫士也是嘖嘖稱奇,他想到了劉邦洗腳的時候接見韓信,這不是一個風格麼,從表麵上看,劉邦和楊彥都是不尊重人,狂放不羈,可從另一個角度來看,也是成大事者不拘小節的表現,他越發覺得,自己投奔明國是無比正確的決定,當然了,他有自知之明,並不奢望成為韓信,隻想著不用再提心吊膽,過安心日子。
不過一夜的奔波,緊張加饑餓,肚子已經吃不消了,再受燒餅的香味吸引,竟咕咕叫了起來。
“瞧孤?”
楊彥一拍腦門,笑道:“拿些燒餅過來,再端些豆漿。”
“諾!”
女千牛衛領命而去,不片刻,抬回了滿滿一筐燒餅,還有甜絲絲的豆漿,分發下去。
“多謝大王賜食!”
眾人稱了謝之後,也顧不得了,連忙開吃,還有小孩子邊吃邊開心的讚道:“阿母,真甜!”
“小聲點!”
有婦人偷偷望了眼楊彥,低聲喝斥。
“無妨!”
楊彥笑著擺了擺手:“孩童純真,不必強作約束,孤也不是劉曜,憑喜好濫殺無辜。“
眾人紛紛附和,也確實看出了楊彥較好相處。
楊彥又歎了口氣:”羊獻容也是個可憐女子,五廢六立,經曆坎坷,哎,紅顏薄命啊,本來孤還打算看在羊獻容的份上,將來留劉曜一命,使其修複晉室五陵以贖其罪孽,但羊獻容既已薨,那也沒了赦免劉曜的必要,就讓他下去給羊獻容陪葬好了。“
”大王仁慈!“
胡醫士啃著燒餅,含糊的拱手稱讚。
自己仁慈麼?
楊彥不覺得,無論是殺降,還是掘墳,都不是正常人能幹出來的,幹了一輩子的醫生,對人命看的很淡,又在社會上摸打滾爬,對人性早已洞徹,他從不認為,施仁政就一定國泰民安,對於民眾,還是管束為好,無非是作為現代人,克製力比古人強,不會以自己的喜好強加於他人,也能尊重最基本的人格。
搖了搖頭,楊彥啞然失笑道:“幾位來的倒也及時,如今我明國百廢待興,求賢若渴,尤其醫者,更是奇缺,諸位就安心在孤的明國呆著,改日孤送諸位去洛陽,懸壺濟世也好,重入太醫署也罷,悉由尊便。”
“多謝大王!”
眾人鬆了口氣,施禮稱謝。
太醫時常出入宮禁與和王公權貴府邸,楊彥自然不會放過這機會,詢問起了長安的情況,每個人都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倒是讓楊彥對長安有了進一步的了解。
“大王!”
這時,一名千牛衛匆匆奔來,拱手施禮。
楊彥問道:“可是有長安的消息?”
這名千牛衛道:“正是,昨夜,未央宮敲起了喪鍾,正式宣告了羊獻容已薨,但劉曜暴怒,將長安南門守卒自校尉以下三百餘人悉數斬首,又將……將諸位醫士的鄰裏千餘人定罪,原是打算全部用來給羊獻容陪葬,後經遊子遠、喬豫等重臣再三懇求,隻斬了男丁四百餘人,女子發配為奴,充入各權貴府邸。“
兩趙與晉室都在明國布有密探,明國也利用商旅,打探對方的情況,反正商旅本無立場,樂得兩頭賣情報,讓楊彥能第一時間掌握到長安的變故。
“喪心病狂!“
柳蘭子冷哼一聲。
一眾醫士及家眷也是額頭滲滿了冷汗,被驚嚇著了,臉麵還有著愧疚之色,畢竟那麼多人,都是因他們而死,雖然不逃的話,是自己死,可是累及無辜,心裏總是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