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裴妃會不會鬧呢,誰都說不準。
而更讓父子倆捉摸不透的是,僑人雖然表麵上不會說什麼,可心裏到底怎麼想,誰都把握不住,這和楊彥的特殊定位有關,楊彥既受裴妃寵信,又坐鎮郯城這樣敏感的地方,很多僑姓士人把楊彥看作了青徐僑門的一條狗。
所謂打狗還要看主人,又所謂自家的狗,隻有自家才能打!
“此子可惡!”
司馬紹眼裏泛出一抹寒芒,他不知道楊彥是故意的,還是本意如此,可難題切切實實的擺在了麵前。
司馬紹又一掃周劄,楊彥與周劄的矛盾滿朝皆知,從最合理的角度推測,理該是周劄為了報複楊彥,利用朝庭把楊彥搞進石頭城,慢慢搞死,而楊彥沒可能束手待斃,自然要反擊,隻是反擊的力度讓朝庭承受不了!
司馬紹雖有萬丈雄心,但才能僅中人之姿,別說與漢光武、曹孟德的力挽江山於狂瀾相比,就是連他家的三位老祖都有諸多不如,這一刻,竟有了種束手無策的挫敗感。
畢竟楊彥和周劄態度堅決,杜絕了第三條路,朝庭隻能非周即楊,周劄鎮守石頭城,當然重要,可是王敦也曾屢屢發表過對朝庭忽視裴妃的不滿,如果讓楊彥受了委屈,將來王敦下都,會不會以此為由頭搞風搞雨呢?
“陛下,太子殿下!”
這時,卞壼拱手道:“楊府君難得有為朝庭效力之心,朝庭理應考慮他的難處,否則外藩誰敢再為朝庭出力?劉大連督青徐幽平四州諸軍事,臣以為楊府君應受其挾製。”
“嗯~~”
東海國屬於徐州境,從理論上講,戰時受劉隗節製沒問題,周劄和吳人也無話可說,司馬紹點點頭道:“即如此,楊郎可暫時駐京,聽候劉卿調令!”
“臣楊彥之領旨!”
楊彥出列,深深一躬,不過並未退去。
解決了楊彥這個刺頭,司馬紹心情倒是不錯,和顏悅色又問道:“楊郎是否另有事?”
“這……”
楊彥現出了為難之色,吞吞吐吐道:“回陛下,太子殿下,臣於年前入都,正是風聞京城或將生變,特意趕來護衛王妃,如果臣帶兵離去,王妃身邊將無兵可用,萬一於亂兵中有了不測,臣怕是萬死難以辭其咎,陛下與太子殿下的臉麵亦不好看。”
司馬紹擺擺手道:“無妨,可著王妃入宮!”
楊彥遲疑道:“臣曾請問過王妃,王妃並無入宮之意,故臣以為,應另募一支軍卒,作為王妃護衛,保障王妃安全。”
“王妃入宮,天經地義,你怎知王妃不願入宮?”
陸曄厲聲喝問。
楊彥笑了笑:“王妃此時應該還在苑中,陛下與太子殿下可著人詢問。
紀瞻也道:“京畿護衛,皆有定數,豈能再作往招驀?“
楊彥轉回頭,緩緩道:“難道紀國老有意奉迎王妃往你紀氏暫避?”
“這……”
紀瞻啞口無言。
本來把裴妃迎入自家暫避並不算什麼,反能落個美名,但是王敦口口聲聲念叨過裴妃,如果王敦下都,十有八九要來拜見裴妃,這不就等於是把王敦往自己家裏領麼?
王敦此人傲視群雄,行事素無顧忌,殺人隻在喜怒指掌間,一旦真被王敦進了家門,會發生什麼誰都沒法預料。
王敦與王導不同,王導最開始,在越府不得重用,遂搭上了琅琊王司馬睿這條線,而王敦於司馬越上位之初,就被任為了揚州刺史,手握大權。
不管王敦對於司馬越還存留幾分忠心,於情於理,入都的第一件事都是拜會裴妃,紀瞻不敢讓裴妃進家門,那麼,讓裴妃入了宮,如果王敦強叩宮門又有什麼樣的後果?
誰都不敢把王敦放入苑中!
階上父子二人的麵色也陰晴不定起來,雙雙望向了楊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