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楊彥的魂穿沒法用科學來解釋,他也不相信有成仙一事,再說句不中聽的話,如果真能成仙,那還爭奪什麼天下,直接鑽深山老林裏修仙了。
鮑姑點點頭道:“許老神仙乃家君至交,聽聞家君即將升仙,特意由豫章淨明真院趕來觀禮,那,前麵那片草蘆就是了!“
不遠處是一座草蘆,以篆字上書虛羅太符居。
葛洪夫妻在前,葛慧娘扯著蕭巧娘,荀華陪著楊彥走了進去。
整個草蘆是一片茅草建築群,三三兩兩的草屋點綴在山水小品之間,雖是隆冬,地麵卻綠草成蔭,有白兔瑟縮在寒風中,互相擠在一起取暖,小眼睛裏充滿著無助無力,還有白鶴十來隻,稍微比兔子好一些,但那潔白的羽毛仍被寒風吹拂的陣陣抖動。
楊彥同情的搖了搖頭,再向前看去,一座草亭裏,一群花白胡子的老道敞胸露懷,或坐或臥,作凝神尋思狀,或者彼此之間輕聲交談幾句,便又望向了天空,也有人捧著本發黃古舊的書,捋須津津有味的看著。
自始至終,無人望過來一眼。
楊彥情不自禁,腦海中冒出了裝逼二字,作為現代人,對佛門道教的印象幾乎是負麵的,楊彥也如此,對於這些被尊稱為神仙的老道無半分尊重之意。
不過他在表麵上並不顯現,甚至目光也一觸即收,恰到好處的契合了時人對天師道師君的敬畏心理。
鮑姑頗有些尷尬的笑道:“世外高人多是性情清雅,索然離群,賢侄不必在意。”
“彥之明白!”
楊彥笑著點了點頭,就在走過去的時候,他的眼角餘光意外的發現,有幾個老道不經意的瞥了自己一眼,雖然目光平平無奇,但楊彥前世在社會上摸打滾爬幾十年練就的火眼金睛可不是吃素的,這些目光中隱藏著很深的欲望,甚至還有望向荀華和蕭巧娘的目光頗含驚豔。
當然了,楊彥不可能沒事找事,天師道師君不來招惹他,還是敬而遠之為妙。
草蘆最深處有一間草屋,幾人走了進去,屋內甚為簡陋,一張雲床上端坐一名六十左右的黑發道人,雙目微閉,似乎魂遊天外,邊上還有一個白發老道和一名二十不到的年輕人。
白發老道也是閉著眼睛,嘴唇喃喃,不知在念誦著什麼,年輕人則是一幅無精打彩的樣子,塌胸縮背,坐在下首,一個哈欠剛打了一半,見有人進來,連忙用手捂住了嘴。
楊彥頗覺有趣,朝那年輕人笑了笑。
年輕人嘿嘿一笑,也不知是什麼意思。
“賢侄,世叔為你介紹一下,這位便是許遜許老神仙!”
葛洪肅容,恭恭敬敬的向楊彥介紹。
許遜緩緩睜開了眼睛,一刹那,楊彥渾身微震,這雙眼睛,清澈透明,不含雜念,無功名利祿,無我無他,有的隻是對世情的思索與世道的悲憫,與外麵那幾個老道截然不同。
尤其是精氣神高度凝聚,乍一看,隻是個身體強健的老人,但楊彥是暗勁高手,能隱隱感覺到,許遜那樸實無奇的衣袍下,蘊含著的巨大力量。
‘這是個真道士,也是個高手!’
楊彥立刻收斂了輕視之心,抱拳施禮:“楊彥之拜見許老神仙。”
“嗯~~”
許遜目光在楊彥身上略一停留,就擺了擺手。
葛洪又道:“這位是許老神仙當世唯一嫡孫許傑,比賢侄你稍一半歲。”
許傑頓時捶胸頓足的哀叫道:“你就是東海國相楊彥之?聽說世叔有意把慧娘許配於你,我聞之失魂落魄,可是三日三夜未盡水米啊!“
”阿兄,胡說什麼呢?“
葛慧娘羞紅了臉,頓足不依道。
鮑姑也是哭笑不得道:”你這小郎君,整天沒個正形,慧娘許誰也不會許你,許老神仙怎就有你這樣一個孫兒,賢侄莫要聽他胡說。“
楊彥看出來了,這個許傑應與葛氏是莫逆之交,也有些玩世不恭的樣子,與慧娘不存在那方麵的曖昧,理該是情同兄妹的關係,這種人倒是頗為入眼,於是拱手嗬嗬笑道:”許郎倒是一表人才,既然世叔說我比你稍大半歲,那我就托大稱你一聲老弟了,老弟真情真性,灑脫自在,頗得道法自然之妙,讓愚兄羨慕不己,他日若有機會,可與老弟討教討教。“
”哼!“
許傑輕哼一聲:“某雖布衣,卻也不是趨炎附勢之輩,莫要以為你秩比兩千石,便能占我便宜。”
楊彥望向了葛洪,意思是不滿意去找正主,別來找我,葛洪捋須笑著,顯然很樂意楊彥與許傑結交。
許傑頓覺泄氣,又問道:“楊郎亦我道門中人?“
楊彥捏著下巴,笑而不語。
這真是可惜,他沒有胡須,否則捋著胡須倒是有幾分裝逼風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