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彥在某種意義上,屬於裴妃的家臣,君召見臣,合情合理,又有著自行填寫的裴妃手令,江乘守將倒沒刁難,據楊彥猜測,可能也與自己一方人多勢眾有關,不提騎兵,僅水軍就盔甲鮮明,刀槍雪亮,可不是開玩笑的,守將不願多事,若是引發衝突,第一個死的就是他。
哪怕自己日後被朝庭懲處,可他死都死了,自己領的處罰他看不到。
其實帶如此之多的兵馬隨行有悖於律令,但人都有欺軟怕硬的心理,有手令,能糊弄過去就行,出了問題,自有裴妃擔待。
下船已有了一段時間,蕭巧娘仍是頭暈目眩,俏麵煞白,抱怨道:“真不該坐船來,妾寧可騎馬走陸路呢。”
荀華也是虛弱的哎聲歎氣道:“妾也從未想過坐船會如此恐怖,本以為風平浪靜,能舒舒服服休息一陣子了,哎,別提了,這幾日妾一點胃口都沒有,難怪舟船幾乎不入海呢。“
楊彥笑著搖了搖頭:”誰說船不入海,否則沈充的錢糧如何運向蘭陵,你再看看水軍戰士,又有幾個暈了船?
暈船多是由懼怕而來,要想克服並不難,不要懼怕大海,要有迎風浪前行的勇氣,戰勝自己,才能戰勝暈船。
“噢!”
荀華點點頭道:“將軍你說的是有道理,但若有一絲可能,妾寧可與敵人搏殺,也不願在風浪中拚搏。“
楊彥耐心勸道:”水底下是另外一個世界,日後有機會,我帶你去南海,那裏海水清澈透明,水底生長著成片的珊瑚,有著各種彩色的魚兒,偶爾還有玳瑁遊過,你若是去了,會發現大海並非想象中的可怕,反而是一個美麗而寧靜的世界。“
荀華沒有吱聲,和蕭巧娘各自撇了撇嘴。
楊彥掃興的搖了搖頭。
……
第二天,騎兵全部過江,楊彥把水軍留在江乘,領著騎兵和親衛向南行去,又過兩日,趕到了鮑家莊。
如今整個莊子,道幡飄揚,漆黑的幡底,上麵繡著各種玄奧的符文,莊裏也洋溢著一股喜氣洋洋的氣氛,葛洪、鮑姑與葛慧娘均於莊門出迎。
“拜見世叔,世叔母!”
楊彥領著蕭巧娘躬身施禮,又情不自禁的多看了兩眼葛慧娘,畢竟葛慧娘極有可能成為他的妻子。
葛慧娘與蕭巧娘同齡,身形差不多,容貌上巧娘繼承了蕭家的基因,隨著年齡漸長,愈發的秀美了,而葛慧娘的相貌完全是葛洪與鮑姑的結合體,麵龐略有些方,不是巧娘的瓜子臉,雖欠了幾分靈秀,卻顯得端莊,如果非要與巧娘比較的話,應是春蘭秋菊,各擅勝場。
能同得慧娘與巧娘為妻,倒是三生有幸啊!
楊彥毫無身為渣男的覺悟,暗暗點著頭。
葛慧娘也迎上了楊彥的目光,俏麵微紅,羞不自禁,微微垂下了腦袋。
葛洪和鮑姑則是神色複雜的看著楊彥,因著消息的閉塞,對郯城乃至淮北的情況並不是太了解,但楊彥的氣質發生了劇變,整個人如同一把出鞘的寶劍,寒光逼人,舉手投足,帶著強大的自信,一行一止,自有一種上位者的氣概。
“嗯~~”
夫妻倆滿意的相視一眼,在淮北整整一年的磨礪,正將楊彥由一塊璞石,漸漸地雕琢成了美玉。
“快過去,愣著作甚?”
鮑姑輕聲催促葛洪,便把蕭巧娘拉去了一邊。
葛洪大步上前,握住楊彥的手腕笑道:“自家人不必客氣,賢侄先隨老夫去拜見老神仙。“
一行人向莊內走去,騎兵交由部曲安置,一路上,都有賓客向葛洪夫婦打招呼,也不乏有些詫異的目光打量向楊彥。
蕭巧娘早已被葛慧娘纏著,講訴著近一年來的經曆,葛洪夫婦用心聽著,越聽越驚訝,均是禁不住的頻頻望向楊彥。
鮑姑注意到,楊彥似乎對賓客較為感興趣,於是笑道:“今次家翁升仙,道門同道多來觀禮,有於吳中大名鼎鼎的陸老神仙,有來自於巴蜀的張昭成老神仙,此人乃是張師君後人,受蜀主李雄信重,於範長生升仙之後,敬為國師,還有來自於北地範陽的盧老神仙……“
鮑姑一一介紹著來賓,都是天師道中人,其他人楊彥沒什麼印象,但是盧老神仙讓他怔了怔,範陽盧氏,不就是盧循的長輩麼?
盧循是百年後孫恩之亂的第二號人物,也因孫恩之亂,成就了劉裕。
“其中道行最深者,乃是許遜許老神仙,創太上靈寶淨明法,時年八十有餘,卻身輕體健,修為高深。“
”哦?許老神仙?“
楊彥訝道。
許遜他是聽說過的,史書記載,生於東吳赤烏二年,活了136歲,於東晉寧康二年攜全家42人舉霞飛升,這事如果屬實,那在楊彥的理解中,多半是吃了野蘑菇或者冬天燒炭集體中毒,全家玩完,成仙當個笑話聽聽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