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陣兩軍還喊打喊殺,這時竟然成了同一戰壕的戰友!
“蔡公與候將軍來的正好,這位是陳將軍,我與兩位介紹一下!”
楊彥微微一笑,把陳川介紹了過去。
……
車陣中又發出了喊殺聲,一陣緊似一陣,不管有多假,樣子還是要做的,陣外的戰事也愈發激烈,石虎並不是個輕易服輸的主。
曹嶷長途奔襲,自然不可能帶著步卒,僅有八千騎,雖然暫時衝亂了羯軍的陣勢,但羯軍的反擊足夠淩厲,尤其是柔然精騎,騎射功夫讓人驚歎,又真正悍不畏死,迎麵一陣猛衝,居然抵住了曹嶷的騎兵。
雖是傷亡慘重,卻為後續羯軍重整隊形贏來了寶貴的時間,雙方暫時取得了勻勢。
其實誰都知道,此戰贏者通吃,事關淮北在未來數年內的局勢,半步後退不得,因此均是厲聲呼喝,指揮著軍卒發動一波波的衝鋒。
屍體層層堆疊,鮮血甚至在低沆處彙聚成了血潭,兩邊的士卒殺紅了眼,哪怕兵器在戰鬥中損毀,也會撲過去摳眼、牙咬,抓襠,無所不用其及,甚至很多屍體至死都抱在一起,你的手插進了我的眼眶,我的牙死死咬住你的咽喉,慘烈之極。
各軍的主將失去了對戰局的控製,畢竟任何一道命令,都有可能把士卒從瘋狂的狀態中喚醒,反而是作繭自縛。
石虎也是頭一回碰到局麵失控的情況,按劍四顧,終於注意到了車陣,向左右道:“速令陳川率部趕來!“
”這……“
石瞻向糧隊的方向望了眼,其實陳川軍入陣的過程如留意的話,誰都能看出有問題,隻是戰局混亂,前後左右都在交戰,沒有會分出精神關注別方,石瞻就不清楚陳川的數千軍是什麼時候入陣的。
這是典型的燈下黑,也與戰事過於緊張有關,誰都是精神緊繃,盯著自己眼前的一小塊,生怕有半點疏忽,哪能得顧得上楊彥呢。
片刻,石瞻收回目光,遲疑道:“中山公,陳將軍已揮軍攻入車陣,理該與那楊彥之激戰,強行喚回的話,怕是有所不妥。”
石虎也往那裏瞥去一眼,沒再吱聲。
與此同時,遠在梁父山右側,一支約五千的騎兵正向著西北方向的奉高疾馳而去。
奉高因祭祀而築,漢武帝元封元年,於瀛、博共界割置一縣,賜名奉高,以供泰山,古奉高城三麵環水,東麵是贏汶水,南麵是牟汶水,西麵是石汶水,三汶交彙,形勝之地,讓漢武帝於此築城,但是隨著小冰河期的氣候變化與東漢末年的戰亂影響,贏汶水與牟汶水早已幹涸,隻餘石汶水從城西流過。
據載,漢武帝先後十次來泰山,六次舉行封禪大典,前後曆時二十餘年,均是下榻奉高安排封禪事宜,漢光武帝封泰山時,也曾率百官於此居住,奉高其特殊地位,終兩漢數百年,被譽為東方第一城。
漸漸地,騎隊距離奉高還剩五裏左右,荀豹喝住全軍在一處丘陵邊上停下,遠望觀察。
雖曆漢末戰火,卻仍能隱隱見到聳立的樓閣,映襯著遠處的雄偉泰山,令人頗為震憾。
騎隊由三家構成,以荀豹為首,候禮的堂弟候儀與蔡豹部將張葵為副,實際上這支五千人的騎隊,楊彥的兵力隻占四分之一,其餘都是蔡豹與候禮的部眾,但因著東海軍騎兵的驚豔表現,候儀與張蔡心服口服。
這時,候儀問道:“荀將軍,我軍雖有五千之眾,城內守軍據判斷不會超過三千,但我們一無器械,二來怕是難以快速攻下,萬一誤了三位將軍的大事,皆你我之罪,不知荀將軍有何良策?”
荀豹沉吟道:“我軍正處於危險地域,隨時會暴露行蹤,一旦被敵發覺,必前功盡棄,故須速戰速決,強行攻城隻是萬不得己之下策,還須以巧破城。
這樣罷,我這軍中有些泰山鄉人,便與本將一起去往奉高,再於軍中擇精銳,湊齊兩百之數作為前鋒,若有可能詐開城門,便可據城門固守,再以狼煙為號,兩位將軍速領軍來援,五裏距離,須臾可至,破城不在話下。“
”這……“
候儀與張葵視一眼,都覺得有些冒險了。
荀豹催促道:”二位勿要遲疑,若事不可為,本將絕不會強求,奉高城高約兩丈,闊達數裏,以城中兵力駐守,必有疏漏之處,大不了入了夜,擲勾索攀上城頭便是,請放心,本將自有分寸!“
”那……那吧,荀將軍小心!“
候儀與張葵雙雙拱了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