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笑愚反倒是一愣:“青衣公子他……不是?”
宮詭明白他在問什麼,搖搖頭:“不是。”
唐笑愚喃喃:“倒也是。如果是他,不會擁有讓丐幫少主與玄鐵幫稱臣的能力,也不會擁有創建冥穀的能力。”他回過神來,唇邊揚起一抹笑意:“我對這個青衣公子更感興趣了。到底是什麼樣的人,竟然能讓血淚為其驅使?”
宮詭隨口道:“二少爺這不也是選擇了背叛嗎?”
唐笑愚一怔,失笑:“好像還真是。”
宮詭道:“其實,隻是利益相關罷了。隻是,公子選擇的是麵臨下一次大劫保住還活著的人,二少爺選擇的是為亡故的父母複仇。”
唐笑愚眯目:“覆巢之下,豈有完卵?”
宮詭道:“公子不會讓覆巢之危出現的。”
唐笑愚意外地看著他:“你不是血淚的人嗎?怎麼還替你家公子說話?”
宮詭隻當沒聽出他的嘲諷:“我聽命於二少爺,但我相信公子有領著我們度過浩劫的能力。”
唐笑愚笑:“就算不會覆巢,你也不會是那顆完卵。”
宮詭垂目:“我從來就沒有奢求過。”
唐笑愚看了他一會兒,忽然道:“在我教過的弟子裏,除了趙卿言便屬你最為優秀。你天賦足夠,心狠,對自己狠,肯下辛苦,也有野心。說實話,論整體的能力,你比趙卿言還要出色。”
宮詭麵露不解:“殿主?”
唐笑愚看了他極久:“你甘心就這麼無聲無息地為了你的主子死去嗎?”
宮詭張了張嘴,半晌之後給出了一個回複:“我不得不甘心。”
唐笑愚用飛刀挑起他的下巴,看著他眼中閃過的一絲愕然,問道:“你覺得血淚是一個好主子嗎?”
宮詭道:“是與不是,我都沒有選擇挑剔的權利。”
唐笑愚微微挑眉:“如果我把你要來做徒弟,你願意嗎?”
宮詭愣愣地看著他,然後問道:“殿主不打算插手二少爺複仇的事對嗎?”
“你聽見了?”唐笑愚揚唇,“我還以為你昏過去了。”
宮詭搖搖頭:“我沒聽到,隻是殿主帶我離開的時候我醒來了一瞬,周圍隻有殿主一個人。”
唐笑愚道:“對,我不打算為了血淚的複仇做任何事,也不會妨礙他做任何事。”
宮詭抿抿唇:“殿主不是傀儡宮的人,如何選擇都無可厚非。但是我,是為傀儡宮而活著的,我不敢在這種時候離開傀儡宮。”
唐笑愚爽快地道:“我可以將淺痕一並要來。”
宮詭一愣之後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由苦笑:“殿主誤會了,我不是因為淺痕拒絕的。”
唐笑愚收回飛刀,看著他伏身在地,過了一會兒才道:“血淚不在乎你,也不珍惜你,你對他隻是一把隨時可以丟棄的刀罷了。”
宮詭一動不動,趴在地上的樣子如此謙卑恭順:“我知道。”
唐笑愚道:“你對傀儡宮的心我知道,那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要選擇血淚效忠。呂泣容人,莫哭惜才,他們哪一個不比血淚更適合作為主上?血淚心付傀儡,於人情淡薄,年少多磨又不懂仁慈,從不會愛惜下屬。你追隨他,終不得善果。”
宮詭緩緩直起身,低垂雙目:“這些屬下都懂得,但二少爺是唯一知道當年細節、肯為傀儡宮一搏生死的人。大少爺受恩於齊王世子,又與他甚為交好,必不肯傷他分毫。三少爺常留傀儡宮,不曉人情世故,亦不知當年諸般紛雜恩仇。何況三少爺與屬下相交甚淺,屬下恐不得其信任。”
唐笑愚聞言嗟歎:“呂泣性情與懷瑾太過相似,禦下有方,素來聰慧,但終究差了那麼一絲狠絕。”
宮詭默然。
“罷了,聽由天命吧。”唐笑愚最終沒有勉強他,“若是你能見到呂泣,且莫忘記告訴他約束好血淚,他心中的戾氣太重,除了呂泣,怕是無人能夠壓製了。”
宮詭頷首:“是,屬下謹記殿主提醒。”
唐笑愚道:“你傷勢未愈,不要急著離開。過一個時辰就要天亮了,等今日夜晚你再動身。”
宮詭也知道自己不宜強撐,便點頭應了。
唐笑愚轉身離開,將要推門而出的一刻,又叮囑一聲:“若是回心轉意,隨時送信給我。你的天資本事,不該甘於做一枚棋子。”再不多言,大步離去。
棋子,棄子。
宮詭怔了片刻,品不出唐笑愚的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