煥王聳聳肩:“有公有私,你比較關心哪個?”
趙卿言道:“我比較關心‘公事’,但隻怕我是愛莫能助了。”
煥王輕歎:“如今這個公事,怕也隻有你能相勸一二。”
趙曙向趙頊二人使了個眼色,趙頊便站起身來:“外麵雪已經停了,屋裏氣悶,我想去外麵走走。”
趙縈扁扁嘴,有些舍不得趙卿言,但還是說道:“我也出去轉轉,你們說完了叫我。”
趙卿言失笑,捏著她兩邊粉嫩的臉頰扯了扯:“前幾日梅花就開了花苞,又下了幾天的雪,不知道能不能開花。讓浩煵陪你們去折幾枝梅花,再回來時間就差不多了。”
趙縈吸了吸鼻子,眨眨眼:“墨哥哥,你身上這個味道是什麼?怎麼不用以前的熏香了?”
趙卿言微怔,收回來手隨意扇了扇風,借機聞了聞味道,眼底閃過一絲不易覺察的冷光,一閃而逝:“待在竹園也不見人,熏香是為了蓋住我身上的藥味,倉促過來也忘了熏。”
趙縈眼睛亮晶晶的:“這個味道好好聞啊,是什麼香料的味道嗎?”
趙卿言正不知如何作答,冉浩煵忽然開口:“我前些日子為少爺整理衣物的時候碰倒了香爐,許是撒上去了一些,後來沒能處理幹淨。”
趙縈問道:“那個香是什麼配方啊?這個味道好好聞呢。”
趙卿言道:“我的香爐裏都帶些安神治病的東西,聞久了對身體不好。這個香料我回頭試試配方,如果取掉那幾味藥材能不影響味道,就把配方送去給你如何?”
趙縈開心地應了:“那我就去看桃花啦,墨哥哥你們聊吧。”
趙卿言看向冉浩煵:“我雖然把機關撤了,但也許會有遺落,你小心看著些,別傷到了他們。”
冉浩煵點點頭:“我曉得,少爺放心。”
“怎麼回事?你身上的味道,應該不是香料吧?”待他們離開,煥王端起茶盞品了一口香茗,悠然問道。
趙卿言理理袖子:“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十三叔就別太關心了。”
“唔。”煥王眼睛一亮,不由讚歎,“這茶竟帶著花香,好喝得很啊。”
趙曙聞言也端起茶盞嚐了一口,微微點頭:“不錯,果然有幾絲花香,與苦澀相合,唇齒留香。”
煥王略加沉吟:“這是取梅花花瓣上的露水衝泡的嗎?”
趙卿言道:“應該是吧。這幾日我一直臥床休養,但是往年初雪我都會讓浩煵收集幾罐。”
煥王一臉的可惜:“浩煵這般的武功,到了你這裏是當真成了跑腿的下人。”
趙卿言有些無奈:“十三叔不會就為了喝喝茶,與我討論一下浩煵而來吧?”
經他提醒,煥王這才想起此行來意:“皇兄打算加強這次大赦的規模,你怎麼看?”
趙卿言略加沉吟:“我認為此時此刻,實為不智。”
煥王並不意外,與趙曙對視一眼,又道:“歐陽修已經奏章說明利弊,請皇兄打消這個念頭,但皇兄還是堅持如此。昨日我們兩個也借閑聊時間與皇兄提起,但是沒有什麼結果。”
趙卿言眼中閃過一絲意外:“皇叔處理政事一向明智,如此明顯的錯誤,不該想不通。”
煥王皺眉:“我也是對此萬分不解。蝗災剛過,國庫雖不至虛空,但也沒有太多盈餘,此為其一。木馬侯府作為江湖名震一方的勢力,就此覆滅,江湖人心惶惶,武林暗潮湧動,將一些亡命之徒放出無疑會為中原再添禍端,此為第二。還有……”
趙卿言手指在輪椅扶手上輕敲幾下:“木馬侯府被滅真凶尚未出現,齊王府受到的侮辱與挑釁就是在打朝廷的臉。這種時候,擴大赦免範圍,會令有心者心生猜忌。另外,離大赦已經定下的日子隻餘一月,匆忙下詔隻怕會有諸多不便。”
煥王道:“我希望你能勸勸皇兄。”
趙卿言問道:“十三叔認為皇叔會聽我的?”
煥王一愣:“是啊。”
趙卿言笑笑,墨色的眸子深處多了些看不清的東西:“我想,以後再也不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