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臻頷首：“正是。實不相瞞，唐前輩年輕之時與家父相識相交，引為知己。而除了家父與唐前輩，還有二人與他們相交匪淺。”
趙卿言從未聽聞此事，不禁有些意外：“哦？白師叔與唐掌門竟有這一段過往，我竟是絲毫不知。”
白臻道：“我幼時並不與父親在一處，父親偶爾回來也不會與我說江湖軼聞，這些也是我後來聽父親與溫大哥零星提起的。”
趙卿言頷首：“原來如此，白公子請繼續說吧。”
白臻道：“而另外的二人，便是殘羽門門主夏殘羽與輕風宮副宮主冉聽瞳。”
趙卿言又是一怔：“白師叔與冉叔父深交我是知道的，但他們之間還有這一層往事？”
白臻沉吟了一下：“還有一些傳聞我不知真假，小王爺不妨一聽。我曾聽父親與當年故人提起過幾次，唐掌門之死非是因病亡故，而是因為十二年前江湖針對輕風宮的一次‘興師問罪’孤身前往，因此受傷不治。夏殘羽與他的幾名心腹也一起參與了此次爭鬥，之後被滅門大概也逃不開這個原因。”
趙卿言半晌才緩緩出聲：“冉師叔的死給輕風帶來的刺激太大，當年江湖對輕風宮的聲討我雖然沒有親眼看到，但也拜托十三叔為我帶來了很多消息，至今記憶猶新。我之所以對殘羽門的武功有所了解，也是因為當初與輕風並肩作戰的人裏有殘羽門的人。但是……唐門門主親自參與此戰，為何沒有聽到任何關於他的消息？”
白臻輕歎：“唐門一向冷血薄情，既不懼惹上江湖糾紛，也不願沾上江湖事端。唐前輩乃是因為自身私事，又是單身而去，顯然是抱了必死之心，不願牽連唐門。以唐門的行事作風，大概是不會為他們門主報仇的，息事寧人的可能許是要更大幾分。”
趙卿言道：“大抵是如此，的確符合唐門的作風。”
白臻道：“同樣，隨著唐前輩的死，這件事在唐門可能已經消聲，多查無意。但是，殘羽門當年逃得生路之人絕非一二，若是有機會遇到，應該能問出什麼。殘羽門不比唐門，往事之中定會留下什麼有用的線索，不妨一查。”
趙卿言若有所思：“我之後往輕風宮再去一趟，或許能找到什麼遺留的物品也未可知。”
白臻提醒：“那日前來盜物之人應是殘羽雙刃之一。父親與溫大哥交談曾提到過‘殘羽無聲’這個招式，正是夏殘羽自創的幾式不傳外人的刀法。除去夏殘羽本人，也唯有左右護法加上他的兩名弟子可以習得。”
趙卿言回想之後，問道：“他的兩名弟子可是夏茗夏蟬？夏茗受傷，在老師穀中調養多年，那人不會是他。但夏蟬，白公子認為不會是他嗎？”
白臻語噎片刻：“看那人形態，雖非蒼老之人，應該也是年過中年。而且他的武功高超，若無幾十年的功底，應該也使不出那般的劍法。夏茗也不過三十餘歲，夏蟬還要比他年輕幾歲，我認為不像。”
雖然注意到他神色的不自然，但趙卿言也覺他所說無錯，便不再多想：“此言倒也不差。那來府之人，便是忘經年與雁不歸二者之一了吧？”
白臻頗為驚訝：“小王爺對殘羽門竟是這般了解？”
趙卿言微微一笑：“機緣巧合，加上這四位高手當年也可謂是赫赫聲名，卻因殘羽滅門而就此消失於江湖，讚歎之外又餘惋惜，是以印象分外深刻吧。”
白臻不由玩笑了一句：“看來小王爺當日對來人名門的誇讚也是因為此因了？”
趙卿言道：“拜入碧落山之前，一切江湖聽聞都是來自輕風和老師，他們對殘羽門不吝讚詞，我對它自然是仰慕無比的。夏茗大哥在老師穀中調養，曾經有過數麵之緣，雖無深交，卻也是敬佩的。”
氣氛緩和了幾分，該說的也已盡數說畢，白臻無意多言：“我所知隻有這些，怕是沒能幫上小王爺多少忙，還請小王爺勿怪才好。”
趙卿言笑道：“白公子哪裏話？今日受益良多，我已是感激不盡，哪裏敢有怪罪之意？”
白臻道：“小王爺客氣。算算時間也該用晚膳，便不打攪，先告退了。”
趙卿言微微欠身：“白公子請。”
白臻回禮，然後轉身離去。
趙卿言低頭看了片刻手中已經涼透了的湯藥，往自己房間慢慢而去。
又一陣風刮過，枝上枯葉搖晃，地上落葉也被卷起，飄蕩片刻再次落回。
一雙布靴踩在滿地黃葉之上，卻未聞踩動之聲。
看著趙卿言走遠，布靴的主人才低聲喃語：“既然你執意查明此事，那我隻能趕在你前麵替你去輕風宮一查往日痕跡了。”
秋風再起，無聲出現之人又無聲離去，地麵的落葉又隨風而起，留不下一絲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