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女子一如他很多天前見的模樣,脫凡除塵的那種寂靜,他甚至有些不明白,為什麼每次見到她,都是這副淡然的冷寂,雖然這些天陸陸續續有關於她的情報傳來,但是他還是很難相信,那個情報裏狠辣乖張的人會是眼前站在麵前的那個。

“沈大小姐也在這裏?”原來是懷揣著一顆想來勸架和救場的心,卻在見到她的那一刻,對上她的眼瞳開始,神思就有些飄飄然。

“見過殿下。”沈醉墨微微點頭,而後抿唇不言。

蘇廷自覺得有些無趣,又迫不及待地在腦中搜刮著別的話題想讓她起碼多說這麼一兩句話,忽覺臂膀上一陣疼痛,醒過神來才發現顧婉見他如此模樣,氣不過在他臂腕上狠狠掐了一把,他有些尷尬道:“大小姐別來無恙,還有國公爺也是。”

沈佐榮拱了拱手,行了個標準的見麵禮,“見過殿下,多謝殿下提醒,微臣現在要去赴宴了。”

他的細嫩雪白的小手上還拽著綁縛著那名刺客藤蔓,隨著他的步子,那具雖然僵硬但明顯已經蘇醒了的刺客正在駭人的扭動著,嘴中發出嗚咽聲,隻是聲音含糊,沒人能聽清楚他到底在說什麼。

沈醉墨明顯看到蘇廷的眼睛亮了亮。她蒙在麵紗下的嘴角輕扯,到底還是差了一步。

沈佐榮也是察覺了,出入宮廷內院的人是不能帶任何兵刃的,所以他隻是在那此刻身上摸了摸,摸出那把雪亮的匕首,然後將他身上的藤蔓通通割斷。

在場眾人都盯著他的動作,不知道他想幹什麼。

隻有躺倒在地上的刺客在身上藤蔓全部解開後詭異地扭動起來,他身軀經過的地方留下一灘血跡。

沈佐榮將匕首丟在一旁,“皇後娘娘,此人攜帶兵刃進入內院,又是個未淨身的男子,此時傳出來怕是對娘娘名聲不利,所以微臣覺得,不如此事就到此為止吧。”

刺客的身子還在扭動,隻是隨著他的動作,一股濃重的血腥氣蔓延開始,他的四肢,如同傀儡娃娃一般,漸漸散開,散成一塊塊碎肉。

顧婉到底是不常見這種情況,擰眉道:“什麼情況?!來人,快把這汙穢的東西弄出去!”

沈佐榮麵無表情道:“許是那深潭中有什麼吃人的魚蝦一類,才會將人啃咬成這副模樣。”

沈醉墨憋住笑意,這小子,撒謊不打草稿的本領越來越強了。他們忽略了這類刺客的不成功便成仁之心,原以為控製住他的動作,給了喂了緩除百毒的藥,便能讓他沒有辦法自絕。誰知他神思剛剛恢複,就用藏在牙縫中的刀片割了舌頭。

如此一來,就是向眾人表達了他什麼也不會招的決心。

而沈佐榮一不做二不休,借著給他割藤蔓的功夫,實際是用了細碎而靈巧的手法將他的肉一點點割下。

刀法淩厲流暢,一看就是六淵將他的看家本領傳授給了沈佐榮。

而沈佐榮之所以下這個手,一是為了讓顧婉一行人好好看看打他們主意的人的下場,一是為了剛才那刺客揮向他的一匕首。

沈醉墨有些欣慰地想,人不怕成魔,就怕成為魔的傀儡,而沈佐榮如今這模樣,也許正是最適合承擔他現在身份和位置的時候,狠,但不是對所有人都狠。

蘇廷也不在說話,扶了明顯是舒了一口氣顧婉離去,“宴席就快開始了,還請二位盡快。”

宮中夜宴說有趣也有趣,說無聊也無聊,他們整理好衣飾,跟著未走遠的那兩人進入大殿時,人已經來的七七八八了,他們的到來注定不會平靜,吸引了大部分人打量、好奇、關注的目光。

已有身份和品級不如他們的人起了身,略帶恭維地朝著沈佐榮打著招呼,幾大世家之間聯姻眾多,各種關係早就已經盤根錯節,沈佐榮這些天在衛國公府中的所作所為早就傳遍了這個圈子,原本對他不屑一顧的、或者以為出現了一隻軟柿子正盤算著怎麼下手的幾位家主明智地收回了那些小心思。

沈佐榮一一回了禮去,坐在內監所引導的位置上。

沈醉墨對這個時代的禮節坐了基本的了解,又將身旁的幾位重臣比對了一番,覺得這個位置安排地還是比較恰當的,屬於前方。

抬頭還能看到坐在主位上的顧婉,隻是不能看清楚她臉上的絨毛罷了。

“靖王殿下到!”

一聲唱諾響起,殿中眾人紛紛站起,坐席排在後麵的一些人自以為少有人察覺,正在放心地交頭接耳,“靖王怎麼會來?他不是一項不參加這些宴席的麼?”

另一個咬著他的耳朵回,“你哪裏知道這個中貓膩,靖王他也老大不小了,不為將來謀劃謀劃怎麼行?”

一圈人附和,“原來如此……兄台真是高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