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譽的騷包性子楚逸行多少有些了解,隨便撿個石頭都說是自己家的祖傳寶貝送人。沒辦法,這家夥骨子裏就是個情聖,換個說法,這家夥花心到令人發指的地步,別的姑娘楚逸行管不了,也不想去管。可白鷺卻不同,他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她被那禍害傷害。
“這種花裏最容易寄生毒蟲子,你小心被叮得滿頭包。”楚逸行表情嚴肅,像是說一件很嚴重的事。
白鷺被嚇得不輕,大叫了一聲扯下花環扔在了地上。
楚逸行狠狠地從花環上踩了過去,心情大好,有種想要哼歌的衝動,白鷺一步緊跟一步地隨著他,遇到草深路況複雜的小徑時,小手就會緊緊環著他的胳膊,整個人貼在他身上,放柔了聲音:“楚逸行,我怕。”
楚逸行能感覺到那雙柔若無骨的小手傳來的溫度,稍稍一側臉就能看到白鷺那雙懵懂裏帶著怯意的大眼,就那麼水汪汪地盯著他,盯得他心底軟軟的。
白鷺對楚逸行的跟人行動貫徹得十分徹底,就連帳篷也搭在了他的邊上,大有他方圓五米沒有毒蟲子敢來入侵的認知。
白姑娘拍打著帳篷的手法跟那晚拍打著主臥門時一樣:“楚逸行,我睡不著。”
楚逸行不是寒譽,來不了那些油嘴滑舌的花腔調,隻是老老實實地回答,給她一個全世界流傳最為廣泛的答案:“睡不著你就數羊。”
“不要。”白姑娘傲嬌地哼了聲,在楚逸行苦想下句怎麼回她時,繼續開口,“要不我數水餃吧,外國人用英語數羊是因為‘睡覺’和‘羊’的發音一樣,我們中國的睡覺諧音是水餃,所以我決定了我要數水餃。”
“一隻水餃,兩隻水餃,三隻水餃……二十隻水餃就是一盤了。”
那邊的帳篷傳來悶笑聲,白姑娘盯著帳篷上的側影,嘴角也不自覺地上揚。數到第十盤水餃時就餓了:“楚逸行,我想吃水餃,豬肉大蔥餡的。”
楚逸行有些懊悔剛剛跟她搭話了,那邊帳篷裏的姑娘已經坐了起來,富有節奏地拍打著帳篷。
楚逸行想這會兒就算是化腐朽為神奇的寒大少也變不出個水餃來,更別提他了,隻能想辦法打消白姑娘腦子裏對水餃的執念。
靜得出奇的山中夜晚,傳來一聲聲低沉好聽的男聲,如果那故事不是“人肉叉燒包”的話,應該會更美好吧。
白姑娘懂得同理可證的道理,肉包子和肉餃子在做工上屬於同一範疇。楚逸行這個“人肉叉燒包”的故事在肉餃子上同樣適用,她這會兒是真心不想吃餃子了,接著她拍打帳篷的節奏比剛剛更快了:“楚逸行,我怕,你開帳篷收留我吧,我睡相很好,不打呼、不踹人的。”
白姑娘是不踹人也不打呼, 可她能不能別跟雙麵膠似的黏著他呀!
關鍵還是個皮膚光滑柔軟觸感美好的雙麵膠姑娘!
“你鬆開點。”楚逸行無奈地壓低了聲音。
“不要,我不要被做成包子。”白姑娘小胳膊鉗製著大胳膊死守著,也不知哪裏來的蠻勁。在看不見的黑暗裏,楚逸行再次揚起了嘴角。
楚逸行內心苦不堪言:這姑娘是不知道啊!她這會兒軟軟的就像隻大包子。
楚逸行本來是打算早起,把白姑娘一腳踢回她自己帳篷的,誰知道這姑娘睡得死死的。這眼見著天就發白了,他便打算抱著被睡袋裹著的白姑娘往隔壁的帳篷裏運送。
他長這麼大頭一次跟做賊似的,躡手躡腳的,“做賊心虛”四個字用在楚逸行身上非常合適,長久以來的運動練就了一身力氣,別說一個白姑娘,就算兩白姑娘疊一塊,他也能扛得動,可這會兒不是心虛嗎?
他俯下身子去抱時,隻覺得昏昏暗暗的手電光亮下,白鷺那張小臉特別漂亮。一心不能二用這話也對,楚逸行一邊研究白姑娘這臉怎麼長得這麼漂亮,一邊探著身子去使力,然後悲劇就發生了,一個踉蹌嘴巴直衝著白姑娘的小臉蛋襲了過去。
白鷺迷迷迷糊地睜開眼,迷離著眼問:“楚逸行,你為什麼要偷親我?”
某人被抓了正著,臉色瞬間爆紅,耳根發熱,喉結動了動,手臂撐在白鷺身體的兩側,半天憋出一句:“我、我剛剛做夢夢到了包子,以為你那臉是包子來著,才啃上去的,對,就是這樣!”
寒譽貓著身子躥到白鷺帳篷外喊了幾聲沒人答應,轉身離開的時候就瞧見楚逸行映在帳篷上的影子,嘴賤地調侃了句:“還是楚隊牛啊!一大早的就俯臥撐走起了,做了多少個了?”
“差一個一百。”楚逸行憋了半天悶聲答道。
白鷺一個沒控製住笑出了聲,視線直勾勾地盯著紋絲不動的楚逸行,也多虧他能想出來這句回答。
寒少多麼通透一人啊!怎麼著也算是情場上馳騁著的一匹狂傲野馬啊!馬上接了句:“那什麼,我怎麼又夢遊了!不好意思,我這就遊回去。”
楚逸行重重地歎了口氣,準備起身去解釋,卻被白鷺阻止了,白姑娘胳膊一伸扯著他的脖子往下一拉:“差一個一百,你還少做了一個。”嬌嫩的紅唇隨即印了上去。
六、我隻想做個安靜的美替身
楚逸行被白鷺那個吻弄得魂不守舍,這種狀態持續了一個星期。
楚逸行發現每次想到白鷺的時候,嘴角都會忍不住上揚。想著她側躺在沙發上晃著小腳丫子的模樣,想著她支著下巴認真看自己畫圖的模樣,想著她喝著牛奶一臉滿足的模樣。
連他自己也沒發現,在不知不覺中,這姑娘已經融入了他的生活,占據了他的腦海。
突然明白了這幾天來自己不大正常的原因,他是愛上了才會滿腦子都是她。
摸出口袋裏出門前白鷺硬塞給自己的電影首映票,想著她滿是期待的小臉,忍不住加快了腳下的步伐,暗自下了決定,不管她心裏有著誰,他都要告訴她,他愛上她了!
白鷺對著電影海報上的白弟弟練習拳擊的時候,楚逸行出現了。他以為白姑娘那是對男主角喜歡得難以自拔的表現,便大步上前,口氣帶著酸味:“長成這樣也能當男主角,不會是被導演潛規則了吧。瞧瞧這名字《小道姑,向前衝》,腦抽了才會去看這戲。”
白姑娘舉起電影票,有些無辜道:“你沒看電影票嗎?我們要看的就是這一場。”
楚逸行對於整個場次爆滿這件事很是不解,在男演員舉著一把長劍風騷現身時整個劇場響起尖叫時,心中的不解逐步加深。
白姑娘怎麼說也是第一次當替身,小小的激動還是有的:“你覺得女主角摔進溪水中的姿勢怎麼樣?”
楚逸行壓根沒往銀幕上看,視線老是控製不住地瞟向白姑娘,這會兒白姑娘問話了,他才被迫轉頭去看,就看見女主角在水麵上浮屍的畫麵。
“你覺得女主角這崖跳得如何?”
“還成吧!”
對於那個自由落體的畫麵,楚逸行是真沒瞧出什麼獨特之處。為了以防白姑娘時不時的問答題,他還是決定認真看電影。
電影在一聲聲男主角出現而引起的尖叫聲中結束,結局很狗血,小道姑和大俠在一起,從此過上了幸福的生活。
楚逸行看著打出的花絮時依舊沒怎麼用心,因為他一門心思都放在白姑娘身上了。
所以,當白鷺一身道姑袍甩著拂塵在鏡頭前張牙舞爪時,不得不說他震驚了。
白鷺這會兒臉上的訝異一點也不輸他,她很想告訴導演,請讓她做一個安靜的美替身就好!
目送著楚逸行那憤然離開的身影淹沒在人群裏,白鷺忘不了他最後看向自己時的眼神,那種被傷害後無話可說的震驚,他該是有多失望,才會連問都不願問她?
楚逸行聽到有人拍打窗戶的聲音時,起先還以為是自己幻聽,可這持續得也太久了吧,而且這節奏跟某個姑娘拍門時有點像。
視線落在窗戶上才隱約看到個人影,拉開窗簾就對上了白姑娘那張笑臉。
“白鷺,這裏是二十八樓!”打開窗戶,長臂一伸把那懸在空中的小身子拉了進來。
白姑娘被冷風吹得瑟瑟發抖,急切地開口解釋:“你聽我講一個故事好不好?”見楚逸行沒說話,才繼續說著,“有一個姑娘中學那會兒自不量力地跟幾個朋友去爬野山,一個不小心摔下山崖,她在山下等了很久也沒有人去救她,等到她都快放棄了,沒想從天而降一位大俠,大俠背著姑娘一直爬一直爬,手掌被岩石磨出了一道道的血痕,可大俠卻一點也不覺得疼似的,最後那個姑娘得救了,但是那位大俠卻已經悄然離開了。”
她伸手拉起楚逸行的大手,溫柔地觸摸著掌心的紋路,繼續說道:“有一天那個姑娘被自己的弟弟逼著去當替身,沒想到在山上又遇見了那位大俠,姑娘覺得這是老天給她的機會,千方百計地纏著大俠,希望大俠也能夠像她偷偷地愛著他一樣愛上自己。”
楚逸行抬起另一隻手輕輕蹭著白鷺掛著淚珠的臉頰,眼底深情一片:“所以那個小姑娘就是你?而那位大俠就是我,對嗎?”
白鷺猛地點頭,這人怎麼能這麼聰明呢?不愧是她愛上的男人:“我發現你在以為我是小道姑時會很耐心地聽我說話,所以才裝成什麼都不懂的小道姑。我沒有想要騙你,我隻是想待在你身邊,希望總有一天你會喜歡我,哪怕一點點也好。”
這麼赤裸裸的第一次表白,白姑娘還是有些害羞的,聲音越說越小。
楚逸行眼中滑過淡淡笑意,大手把人扯進了懷:“傻丫頭,我想我已經愛上了你了,不是一點點,而是很深很深。”
七、尾聲
楚逸行覺得自己怎麼能眼拙成這樣,一直覺得白鷺這丫頭像一隻純潔無害的小白兔來著。
小白兔會看恐怖片時嗬嗬地笑個不停嗎?
小白兔會從樓頂掉威亞到二十八樓砸人窗戶嗎?
小白兔能一個過肩摔把一成年男子摔進醫院住大半個月嗎?他有些同情那搶了五片尿不濕未遂的小賊了,因為五片尿不濕差點弄成半身不遂也真夠慘的。
後來他明白了,白姑娘的演技跟她那影帝弟弟有的一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