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品嚐著美食和美酒,關曉偉此時就變成了一個等糖吃的孩子,看著芸子的眼神裏充滿了期待和好奇,完全忘記‘好奇可能害死貓’。
“通靈者,就是擁有區別於普通人的感知能力。事實上,每個特定範圍內便有一位通靈者。”芸子希望對麵這個好奇寶寶能了解這樣一個相對普遍的事實,以打消之後可能的害怕或不解。
“喔,那你是說有可能通靈者就在身邊?”關曉偉傾身向前,很怕漏聽一個字。
“我現在就在你身邊啊。雖然每個通靈者在不同方麵表現卓越,展現不同的能力,但對‘靈’的敏感極高性卻是相同的。”芸子試著解釋。
“靈?”關曉偉撲了撲頭。
“你是否聽說過美國‘挑戰者號’航天飛機預言的故事?”芸子問關曉偉。
“挑戰者號”在發射幾十73秒後發生爆炸,有7名機組人員全部罹難。”關曉偉作為一個航空迷當然知道這一重大曆史事件,“但與通靈者有什麼關係?”關曉偉搖了搖頭。
於是芸子講了一個關於美國航空航天與通靈者的一個神奇故事:
1981年3月,通靈者貝維·耶格斯拿到一個裏麵放著挑戰者號照片的信封,他感知到火箭有一環狀物封閉得不是很好,之後產生了巨大的爆炸。耶格斯把眼前所感知到的情景告訴了沃恩(另一位通靈者)。沃恩相信耶格斯的預言,所以給在美國航空航天局工作30年的安全工程師的弗雷德·科爾布寫信,告訴他即將發生的這一切。科爾布將信將疑,但是為了安全起見,他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他仔細琢磨了沃恩信中內容,讓他想到了那個密封圈。因此,他向美國航空航天局報告,請求進行嚴格檢查,但是航空航天局並沒有把此事放在心上。他們認為這似乎是一個笑話,還說不會參考通靈者的意見。1985年12月,科爾布從美國航空航天局退休。一個月後,可怕的事情果然發生了。科爾布同數億觀眾一起目睹了“挑戰者號”空難。事故調查組發現,導致價值12億美元的航天飛機失事的,是僅值幾百美元的合成橡膠密封圈。耶格斯所預知的一切與事實完全吻合。
“關於通靈者的能力這個的確有點難解釋,因為我也在找答案。我從沒有看到未來發生的事情,但可以給你講講我的靈。”芸子對自己在異國他鄉講自己的經曆也吃了一驚,因為她在國內都不曾向父母透露點滴,更何況是他人。也許這個叫關曉偉的女孩和她有份牽扯?亦或是人在他鄉時,容易展現真實的自己。
“那真是太好了。”關曉偉迫不及待地支起下巴,將餐盤挪到一邊,完全沒有再吃的打算。
“我可以閱讀曆史。大部份是通過老物件,偶爾‘可能’通過人。”芸子陷入困擾中。
“偶爾‘可能’通過人,是什麼意思?”關曉偉不放過任何一個疑問。
“其實目前我都是通過老物件看到和它們相關的曆史的;但在5歲那年,我不小心摔倒碰到一個人時,我能感到很久以前的他,讓我非常安心,甚至有種特別的喜悅。但當時很小,怎麼分開的都忘記了,爸爸說我摔暈過去了,可是那種奇妙的經曆是刻骨銘心的。22年過去了,記憶猶新。”芸子飄渺的眼神好像回到了過去。
“那你比我大一歲啊。”關曉偉歡快地說。
“呃。”芸子沉浸的思緒被拉了回來,不禁笑了,這女孩的思維還真是四麵八方發散似的。自己明明再講小時候一個故事,她卻也能把自己聯係在裏麵,計算著似乎沒關的事情。
“你能通過老物件讀曆史,真是好厲害的事;一定能看到好多故事,對不對?那你豈不是古玩鑒賞專家了。”關曉偉一臉豔羨地感歎道。
“我是從事古玩鑒定方麵的工作,因為依靠能力生存對於平凡人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在20歲之前,一切都還好,我能通過觸摸古物了解經曆它們的那些人,甚至事,眼前如電影般一幕幕。當時我最開心的事,就是成天到晚的把玩某個物件;但是20歲之後,就突然痛苦起來。”芸子的臉上駐留濃重的痛。
“為什麼突然痛了?”關曉偉看過她的痛,發自身心,讓人想幫她解脫。
“我不再是簡單的看到影像,我甚至體會到物件上深存的最深的段段記憶,以及帶來這段記憶的人的感受。”芸子竟雙眼含淚,看起來那樣無助。
“那為什麼是痛?”關曉偉問道。
“其實不全是痛的,也會有開懷大笑,也有是惆悵,總之所有的情緒都變得深刻,如同我自己親身經曆一般。古人是智慧的,曾說過‘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越老的物件上,痛的經曆似乎多一些。後來變成了,如果不小心碰到痛念或怨念深的物件,我就不能控製自己了。”芸子難過地垂下頭,大滴淚水落下來。
“那剛才~~”關曉偉想到芸子不能自控的顫抖。
“嗯,那吧台竟記錄了好多的痛苦,你似乎也看到了。我能體會到她們被毒品折磨死的瞬間。”芸子邊說邊又打了個寒顫。“那是地下城一段黑暗的曆史,充滿毒品和**,那個時候的西雅圖甚至稅收的80%來自**,而那些**過得十分淒慘,有很多是吸毒者,也死於吸毒。”
關曉偉也不禁打了個寒顫,因為她在拉芸子的瞬間看到那樣多不斷重合的臉,芸子將經曆多少痛苦,也如影像般重合在一起的痛?曉偉忍不住拉到芸子的手,希望芸子的那種痛能減輕些。
“謝謝你。”芸子感謝的不僅是來自曉偉的關心,更感謝她沒有把她的話當瘋話。
“那為什麼你要去觸摸酋長雕像?”關曉偉想分散一下芸子體會的痛,也好奇那尊雕像的作用。
“那不是靈,是念,或者說一種氣場。所有去參觀那根高大圖騰柱,和西雅圖酋長希爾斯(Sealth)半身像的人,多帶著敬畏,有的甚至是感恩,我可以感受到那種氣場,可以給我很大的撫慰。從地下城出來後,是氣場吸引我到那個地方去的。”芸子解釋著,長長噓了口氣。
“還有氣場?每個物、每個人都有嗎?”關曉偉問。
“差不多可以這樣理解吧,但還是有差別。氣場有大有小~~”芸子試著讓關曉偉理解。
“是不是也有相斥有相吸的?我們的氣場是不是相吸的?”關曉偉接過話,活躍地思考著。
“不僅有相斥或相吸的,還有融合的,或者講包含的。5歲那年我所體會的現在想來就是這種。至於我們,其實我也搞不明白,這也是第一次體會。在地下城,當你拉我的瞬間,我覺得有種釋放感,就好像感受會通過你的接觸飛走。我希望你能理解我說的話。”芸子似乎對自己的說法也不是很確定。
“我就是突然看到一些紗一樣的人像,沒有切身感受。”曉偉說明著。
“其實我也不是知道所有的事,也在不斷地找答案。”芸子覺得這條路真的很長,最近的幾年真的很累。
“那你來美國是找答案的?”關曉偉大膽的猜測。
“恩。大部份東西是摸上去才會有感覺;但最近幾年我發現,有些特殊的東西,我是可以感受到它們的,簡單的講有點類似於召喚,讓我不由自主的接近。”芸子若有所思的說。
“那你在FremontSundayMarket找到的墨綠扣子就是你感受的召喚?”關曉偉把之前的疑問毫不遲疑地問出來。突然又意識到曝光了自己的偷窺,一咧嘴,低下頭懺悔去了。一時沒有聽到芸子的聲音,抬眼偷瞄芸子,正巧被芸子抓個正著,芸子那嚴肅的小臉突地顫抖,爆笑出來,竟忍不住眼角落下一滴淚。
“笑的,笑的流淚。好久沒這樣開心,是屬於自己的開心。”芸子小鼻子深吸了一口氣,“是的,那個不是扣子,是一整個物件上的一小部分。”芸子感到前所未有的快樂,暢所欲言、心無遮掩。
關曉偉覺得芸子的感受似乎很容易被誇大;她就如同身處另一個世界裏的人,她的笑、她的淚,隻為那手指的輕觸。如果說關曉偉是用生命在感受呈現的現在,那芸子就是用生命在體會逝去的過去。但關曉偉被芸子現在這種開心吸引著,曉偉覺得曆史感對於一個二十幾歲的人很沉重,而芸子本身應該是現在這副單純快樂的樣子,為自己笑,為自己淚。
兩個人笑著,聊著,不知不覺到了該回酒店的時間,關曉偉和芸子都很覺得相識恨晚。
“你明天怎麼安排的?”關曉偉關心地問。
“我明天要離開西雅圖,去奧林匹克公園,然後到Forks.”芸子說。
“可是我還要留一天,就去波特蘭了。”關曉偉遺憾地說。
“我們會再見的。”芸子笑著說。
“你不是說不能預測未來?”關曉偉又閃著好奇的眼神盯盯看著芸子。
“現在還沒有發現我有這種預測未來的能力。但你有吸引我的東西。”芸子說。
“是什麼?”關曉偉追問著。
“我也還沒有弄明白。”芸子思考著說。
“那期待再見”關曉偉遺憾又期待地告別。
關曉偉靜靜立在酒店窗前看著城市的璀璨,覺得今天的心路曆程漫漫,就如同西雅圖的舊城一般,經曆百年滄桑之感。她默默祝福雅欣,祝福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