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眉兒似乎看穿了楊影楓的心思,忽然語氣一沉,加重口氣道:“楊影楓,你現在已經和我成為一體,根本難以分割。你唯一能做的,便是跟著我,要麼一起統一武林,成為武林至尊,要麼便一起死於他人之手。天堂還是地獄,你自己去選擇吧。”
楊影楓心中又是一震,心道:常言道:“爬得越高,摔得越重”。我現在已經到了武林中的最高處,便是想平安地從高處急流勇退,都已經不能夠了嗎?他忽然想起月眉兒給自己服下的毒藥來,心中猛然一痛。
月眉兒仿佛會讀心術一般,完全將楊影楓的心思猜透,隻聽她嘿嘿冷笑兩聲道:“楊影楓,你該不會是不想要解藥了嗎?”
楊影楓隻覺得芒刺在背,恨不能立時撒開腿跑出這間屋子去,他咬著牙轉過頭來,卻隻聽月眉兒道:“楊影楓,這番你獨自去消滅武當。隻要成功,我立刻把解藥給你。”
楊影楓這一刻,真切地感到了紫軒害自己之前的心情:自己之前從未失去過自由,根本不知道失去自由是一件多麼難受的事情,所以他根本不可能明白那時的紫軒對於自由的渴望!他想起紫軒,心中又是一痛,暗暗想到:虧心的事情,便做這麼最後一次吧。以後得到了解藥,得到了自由,便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活著啦。到時候再把真兒找回來,和她在一起度過餘生,便是他此時最大的心願了。
於是,他轉過頭來,直視著月眉兒的眸子道:“眉兒,我答應你了。隻盼你到時候不要反悔。”
月眉兒一笑道:“好,絕不反悔。”
當下,兩人便製定了詳細的攻打武當的方略。在月眉兒的要求下,楊影楓第二天便即出發,兵分四路,直撲武當山而去。
在那一日落葉穀之戰前,就連楊影楓也不知道月眉兒在暗地裏竟然培養出了如此之多的飛龍堡殺手。這些人或是飛龍堡弟子,或受製於月眉兒,或受雇於飛龍堡,他們均是武功精強之士,每當月眉兒有需要的時候,他們便出來為月眉兒出力。也難得月眉兒在暗中尋來如此多的高手,難道她在很早之前便開始籌措這些事情了嗎?
這些日子來,他和月眉兒交往越深,越覺得這女子誌向之大,才能之高,手段之狠毒,均是自己生平僅見。她能夠在飛龍堡囂張跋扈的青龍眼皮底下韜光養晦如此多的時光,顯然絕非池中之物。
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月眉兒很可怕,他下意識地和她保持距離。哪怕她曾經數次用各種各樣的辦法拉近和自己的關係。他覺得兩個人的心底,隔著的是厚厚的無形的氣牆,這是心底的牆,比之眼前的可以看見的牆更加難逾越幾分。
可是,無論如何,他還要幫月眉兒去消滅武當。他必須用它來換取自由,他必須去做這一件違心的事情,以換取以後可以不再做違心的事情。
這是一個多麼可笑的悖論啊。楊影楓自己忽然冷哼了一聲,他從來就不是醉心名利之人,這麼多年來為武林第一的名號而發奮努力,卻是為了能夠實現父親楊熙烈的遺願。可是這數日來的榮光和榮耀,卻漸漸讓他心醉,他甚至隱隱覺得,要是沒有那個始終壓在自己心頭的月眉兒,這樣的生活也是很不錯的呢。
權力,向來是拿起來容易,放下便是極難。
他想著,才發現自己已經走到武當山下,洗劍池依舊如他剛剛上山時的模樣,清澈的碧水中沉著幾柄寶劍,他不由想起昔日自己第一次上這武當山時的模樣,一時隻覺恍如隔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