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走了薔薇之後,孟知秋緩步走到後院。後院花草叢中,竟是赫然豎著一座墓碑。
“愛妻唐氏婉兒之墓”。碑上這一行字,乃是孟知秋親手所寫,唐氏乃是孟知秋的妻子,在十餘年前生下薔薇時,因難產而死。孟知秋和唐氏夫妻情深,所以此後再未續弦,父女二人相依為命,所以才會對薔薇這般寵愛有加。
孟知秋緩緩地走到墓前,默默地蹲了下來。
“婉兒,為夫又來看你了。”他伸手掬起一捧黃土,輕輕地道:“婉兒,你知道嗎?薇兒他快要成親了……”
“婉兒,失去了你,我一定要把所有欠你的都送給薇兒。我要她擁有天下最優秀的男子作為夫婿!我要她擁有最幸福的人生!”
“婉兒,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照顧薇兒的。你放心!”
數日後。
楊影楓緩緩走著,不知不覺間已走到悲魔山莊門口。他一路故意放慢行程,想要把回到悲魔山莊的時候往後一推再推,但終是回到了山莊門口。站在山莊門口,他心中躊躇,害怕麵對真兒,竟是不敢進去。
“楊大哥。”納蘭真此時卻是緩步從山莊中走了出來,見楊影楓在門口踱步,便微笑著走上前道:“你回來啦。”她知道楊影楓臉色不好,想必是從孟知秋那裏铩羽而歸,便也不提及和孟知秋交手之事。
納蘭真越是溫柔,楊影楓便越是不知如何是好,隻訥訥地道:“真兒,我回來了。”
納蘭真伸手拉起楊影楓,道:“楊大哥,我們進去再說話吧。你心裏要是有什麼煩悶的事情,都和我說吧。”
楊影楓心中感動,忽然道:“真兒,我們出去走走吧。就我們兩個人,我有好多話要對你說。”
納蘭真哦了一聲,微笑道:“好啊,你心裏有事,說出來總比悶在心裏要好。你有話便對我說吧。”說著,伸手牽過楊影楓的手掌,和楊影楓並肩而行。
楊影楓握著納蘭真的手掌,一時間又是猶豫起來:真兒待我如此溫柔,分明是兩情相悅,哪裏是什麼故意投我所好,討好於我了?我若是背棄了真兒,那與那些負心漢,又有什麼區別?
他低著頭,一時竟是說不出話來了。
納蘭真也隻默默地跟著他走著,低頭沉默不語。
許久,楊影楓終是下定了決心,開口道:“真兒,以你我之親近,我本是不該瞞你的。”
納蘭真轉過頭來,問楊影楓道:“楊大哥,你有什麼事便對我說吧。”
楊影楓一咬牙,終是狠心道:“真兒,今天孟知秋要我向他女兒提親。他想把女兒嫁給我。”
納蘭真啊地一聲驚呼出聲,隨即道:“孟知秋?你見到他了嗎?他也有個女兒不成?”
楊影楓便將自己邂逅薔薇到孟知秋提親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和納蘭真講了,最後道:“真兒,我真的不能決定。為什麼偏偏是孟知秋的女兒?為什麼偏偏是武林盟主的女兒?”
納蘭真默默聽著,亦是許久不語。她抬起頭來,望向天空,眼角已是不知不覺間湧上了點點淚珠。她不願讓楊影楓知道自己的傷心,轉過頭去,裝作梳理頭發,悄然用手背將淚珠抹去。
楊影楓又道:“真兒,我愛你是真,絕無半點虛言。可爭奪‘武林第一’……卻是我爹爹臨終前的遺願,我看到有這樣好的一個完成爹爹遺願的機會擺在我的眼前,我不願意去放棄。”
“真兒,我真的沒有辦法做出選擇,因為我一旦做出了選擇,我要麼就沒有辦法麵對我爹爹,要麼就沒有辦法麵對你。我不想對不起你,既然和你訂了婚,答應了給你幸福,就要全力去做;可是我若是錯過這一次機會,以後的日子裏,時時想起我過世的爹爹……”說到這裏,他真誠地走到納蘭真身前,輕聲道:“真兒,請你理解我。我不是不愛你,也不是薄情……”
納蘭真抬起頭來,望著眼前楊影楓真誠的麵龐,終是軟下了心,低聲道:“楊大哥,我明白你……當初,你隻身去落葉穀之前,答應過一旦戰勝了孟知秋便回來和我完婚……”她抬起頭來,幽幽地說著:“當時,我們兩個誰能想到最後會是這樣的結局呢?”
楊影楓澀聲道:“真兒,我真恨那時候沒能讓你成為我的妻子……”
納蘭真默默低下頭去,那一刻,幸福便在掌緣擦過的感覺再一次不斷地湧上心頭。那時候,若是毅然決然地和楊影楓完婚,便不會有今日了吧?可是,誰又能預料未來呢?
楊影楓拉起了納蘭真的手,站在她身旁,溫言許諾道:“真兒,楊某在這裏向你許諾:無論未來發生什麼,楊某都隻愛你一人……”
沒想到納蘭真卻慌了,她連忙迭聲道:“不,不,我不要這樣的承諾。真兒隻希望你能快快樂樂地活著,成就你的人生夢想,成就你父親留給你的遺願,我不願意成為你前進的障礙……”
楊影楓低下頭去,許久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