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說:“看不見亮,不過不礙事。”
姥姥忽然想起來,“澤兒,你去看看掛著的床單曬幹沒有,你媽身下的被單還濕著。”
邱澤四下看,哪有什麼被單。姥姥眼睛看不見了不知真相,怕她傷心,於是邱澤撒了謊,對她說還潮著。脫下自己的外衣,鋪在母親身下。
想起自己走之前的母親和麵前的母親,邱澤十分痛心。血液沸騰著衝向大腦,信念堅定:我要找男人報仇!
“姥姥,我出找男人馬上回來。”姥姥沒能拉住他,隻能在後喊“別衝動!”
舅媽在後出主意,打自己的小算盤:“管他要錢!你媽可是我跟你舅花錢贖回來的,要錢!記住啊!”
邱澤不會聽的。男人把他母親和姥姥害成這樣,錢已無法平息他對男人的怨恨。從小到大自己和母親所受的屈辱,如今他要一並清算,他要讓男人償命。
邱澤在路上買了把短匕,一寸多長,便於攜帶。開了封,刀刃劃在手上,立刻留下血印。
Key已預知他要做什麼,對他說:“不要。”邱澤聽不見。
揣著匕首直奔男人家,男人把大門換了鎖,邱澤打不開門,便狠狠地踹。前來應門的是一個陌生女人,沒好氣地對邱澤說:“你幹什麼!”
從小就見男人把不同的女人帶回家邱澤見怪不怪,一把推開她闖進屋子挨個房間找男人。陌生女人跟在後麵拉住邱澤的衣服:“你是誰?你幹什麼?!再胡來我報警了!”
邱澤回身用匕首見指著她,目光凶狠地嗬道:“**閉嘴!少礙事!”
女人一下子鬆開了抓著他的手,站在那兒不敢動了。
邱澤裏外找了一圈沒見男人的影,沒理那女人揚長而去。女人隨後哆嗦著打電話通知男人又報了警。
“邱澤,別去。”Key在夢裏眼睜睜看著邱澤步入絕境。她知道故事的結局,可她終止不了,隻能繼續。
Key本能地想逃避,不想再看下去了。這場夢讓她感到痛苦、絕望和無助。夢裏的邱澤如此真實,將他的前生還原給Key,Key看著他出生、成長、誤入歧途、走向絕境。心插刀子似的疼。
幸與不幸,她與邱澤都對生活都曾抱有希望,又被現實一次次冷冷拍碎。17歲的邱澤本質還是心智尚未成熟的孩子,而那時的Key早已流浪在各各城市,沒有家,不知父母是誰,亦不知自己的本名,隻有一個影子、一身傷痕、一段不堪的過去。
Key感到疲憊。
邱澤知道男人在哪。趕到男人常去的賭局,男人果然正和一幫常在一起賭的賭徒賭錢。背對著邱澤,跟那幫人高談闊論。
邱澤在他身後大罵:“你王八蛋,不是人!”掏出匕首毫不手軟地向男人插去。
“不要!”這一次Key大聲喊了出來,夢靜止了。
血光,慌亂。邱澤偏頭皺眉看向Key這邊,仿佛看到了Key。分神間被人團團圍住,一直保持看向Key的姿勢,目光裏不可思議,迅速被押上了警車。
“邱澤!”Key喊道,不想讓他走,哪怕是在夢裏,Key知道他走了就再回不來了。
“邱澤。”
“安跡,安跡你醒醒。”Key沉溺在哀傷和絕望裏聽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安跡?”一個男子的聲音。
“恩。”Key喉嚨幹啞,擠出一絲動靜回應。睜開眼,看見光,她醒了。
“安跡,你總算醒了,別動,我給你拿水。”
Key看到自己躺在床上,蓋著厚厚的被子,身上穿著別人的女式內衣,伸伸腳碰到了溫熱的熱水袋。她不知道這是哪裏。她最後的記憶是她和紀安吵架,倒在寒冷的街邊,昏迷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