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welfth
Key是健忘的沒錯,卻總克製不住自己去回憶那些即使已經模糊了全部的曾經.
她想起了校園內的操場、幹淨的塑膠跑道、教師玻璃反射著陽光……她站在這一切的美好之外,和那些家長一樣掐著時間早早等在學校門口.
她在等李曦.
他牽她的手,帶她去看電影,吃冰淇淋,到大樹下許願.
她送他禮物,一個漂亮的幣子.
從遊戲廳揀別人剩下不要的,花了三個小時刻上了自己的名字.
她要他記住她.
她要走了.在他愛她的第九日.
年輕的愛情單純又專一,她不要看他難過的表情,不要傷心.
愛最甜美的時候她親手結束了它.不是他不好,隻是逃脫不了邱澤的影子.
那年她十三歲.
最近公安部門打黑打得厲害,自包子的事以後小伍提心吊膽地過了幾天,斷了除紀安外所有人的聯係.見沒什麼動靜也就慢慢安心了,照舊和Key一白一夜交班.
"你害怕醫院嗎?"寂準時出現,無厘頭地問Key.
"我記得小時候總是生病,怕去醫院,怕打針,怕穿白大褂的人.有次特逗,有個穿白大褂的男人朝家走,我以為是醫生躲進屋裏任他怎麼叫門都不開.後來才知道他是收廢品的,哈哈."寂自顧自笑著.
"寂,"Key打斷他,他等Key說下文,可她什麼都沒說.
他感到失落,卻沒有表現出來,繼續自言自語地講些瑣碎的事情:"老家的房子拆掉了,今天路過那裏才知道,居然沒有人告訴我.他們規劃要在那裏建商廈,童年就這麼沒了."
"我曾爬到樹上掏鳥窩,曾在鄰家窗根防火,曾放炮熏黑了牆皮,又在那裏遇見了我的初戀."
"我們羞澀地接吻磕傷了嘴唇."
Key想起了邱澤明朗俊秀的臉,想起他親吻她的畫麵;又想起馬銘,李曦,三哥,蕭辰迪……許嘉億.他們親吻她,承諾她幸福,然後破碎成灰.
"你還記得戀愛的時候你做過最浪漫的事是什麼嗎?"寂又問.
"我記得當時特別傻,為了讓她感動,每天都寫小紙條給她,貼在她家門口,然後躲在暗處看她幸福的表情."
不是邱澤.Key想.邱澤是暴力的,他用燒紅的針在身體最顯眼的地方刺了Key的名字,用最極端的方式記住Key,也讓Key記住自己一輩子.
"我喜歡你!"
Key走在回臨時住處的路上,發現牆上,樹上,站牌上……哪裏都貼著粉色便簽簽著龍飛鳳舞的字跡.
是李曦.
Key聽見自己的呼吸.
他嘻皮的笑臉,不撞南牆不回頭的執著,他們一樣倔強,他想和她在一起,沒有原因,沒有不答應的餘地.他霸道的愛意.
那些單純不求回報的愛情,你們都去了哪裏?
Key感到傷感無力,她想知道寂究竟是誰.他太厲害,借他自己的回憶又把她揭發得傷痕累累.
寂下線,她崩潰.她害怕追憶失去的誰.
"k,"Key叫了聲卻不知道要說什麼,呆愣了半天.
"安跡,"紀安喚她,她又沒注意到他是怎麼出現的,感覺就像變戲法,憑空地麵前就多出個人來.
Key回過神,應了聲:"啊,是你."
"你該下班了,我替小伍.她喝多了."
"你來得還早,現在才四點多.換班要六點."Key看了下時間說.
寂的頭像又亮了起來,Key好像想起什麼,突然問紀安:"你家有貓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