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季度市場部的工作有很多不規範的地方。不少助理的業績也不理想。甚至可以說是不合格。”蔡永健的眼睛掃過滿臉疑惑的葉瀟瀟,泰然自若的說到:“雖然這是淡季,但也有人讓淡季不淡。宜華公司的葉瀟瀟就表現不錯。”
持續兩個多小時的會議,葉瀟瀟隻是安靜的坐在座位裏。無數的問號在大腦盤旋,可是直到會議結束,都沒聽到蔡永健提起她的方案為什麼會突然擺放在了這裏。
大會室議裏,A公司集團總裁站在講台上,鏗鏘有力的講解著公司的戰略規劃。周謹坐在後排的位置,隨手翻開下發的文案,眼睛裏頓時閃過幾分詫異的神色,卻又很快平靜了下來。
中場休息時間。葉瀟瀟緊緊的拽著方案,慌慌張張的跑出會議室。抬眼瞧見周謹正坐在休息區裏與人交談著。葉瀟瀟立即穿過人群,想要去問個究竟。
“你現在怎麼樣了?孩子呢?”短發女士問到。
“我媽在幫我帶著呢。”周謹回到。
“和好了沒?”短發女士停了幾秒,接著說:“你們這樣,孩子可憐。有的時候學會睜一隻眼閉一眼就算了。手續辦了沒?”
“嗯。”周謹輕哼了一聲。
“這是第二次了吧,離了合,合了又離。何苦呢?和好就好,就算為了孩子,想開點。”短發女士拍了拍周謹。
聽到兩人的對話,站在周謹身後的葉瀟瀟,僵住了腳步。她沒想到,原本想著過來評說方案的她,竟無意的聽見了周謹鮮為人知的失敗婚姻。
“你,找周總?”短發女士抬眼掃視著立在身後的葉瀟瀟。
“啊?嗯。”葉瀟瀟剛想轉身離開,卻被叫住了。
“瀟瀟。”周謹轉過身表情僵在臉上。
“周總,我……”葉瀟瀟不知所措。
“有什麼事,我們過去說吧。”周謹一臉溫和的起身走到葉瀟瀟身旁。
“嗯,方案,我想去問問蔡總。”葉瀟瀟將文件手冊遞到周謹麵前。“我的方案怎麼成了集團的活動方案了。”
“這個我看到了,你不用去問他了。”周謹沉下語氣說到:“還有個事,你也要有個心理準備,這個方案我們和華南分公司都不能用。”
“什麼?為什麼?可是這是我做的方案呀。難道我自己都不能用?”葉瀟瀟委屈不已。
“我們兩個分公司今年的假期都比其它地方早。怕泄密讓對手複製。”周謹歎息到。
“憑什麼?他把我的方案隻改了個標題就成他的了嗎?好,就算是我不計較這個。那憑什麼讓我們不能用?我們現在都做過試點了,所有準備工作都做了,難不成讓我們現在改方案?”葉瀟瀟咬著嘴唇,兩眼通紅。
“嗯,剛才會議上通知了,我們兩個分公司沿用去年的主題。”周謹一聲沉悶的歎氣後,拍著葉瀟瀟的肩膀說到:“我知道你的感受,我和你是一樣的心情。你相信我,不讓我們用,我們也會想到辦法做好的。”
“可是,可是這不公平。怎麼可以這樣?”葉瀟瀟顫抖著聲音,眼淚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你不要傷心,有什麼事。等回宜華我們再商量。”周謹掏出紙巾遞給葉瀟瀟。
“周總,那你……”葉瀟瀟麵露難色的開口說。
“我?我很好。其實我不是想隱瞞你們,你們年齡還小,不想影響了你們對感情的看法。”周謹釋然的露出個笑容。“嗯,現在不說這個。以後有機會再慢慢告訴你。”
接下來的培訓會議,葉瀟瀟都心不在焉的坐在座位裏,會議一結束便滿腹委屈的坐上左浩然的車離開了培訓中心。
“這是怎麼了?上午還好好的,怎麼這表情?”左浩然扭頭看著兩眼紅腫的葉瀟瀟。
“沒事。”葉瀟瀟耷拉著腦袋。
“出什麼事了,說。”
“我上次做的方案被我們領導改成他的了。”葉瀟瀟委屈的哽咽到。
“什麼方案?上次你問我的那個?”左浩然問。
“不是那個,那個總結很好。得到表揚了。”葉瀟瀟抬眼感激的說。
“嗬嗬,得到表揚了,應該高興呀。”左浩然笑到。
“我說的不是這個。是我做的出版社的一個活動,結果他隻改了幾個字,現在作為整個集團的主題了。更可惡的是,還不許我用。”葉瀟瀟的眼淚開始在眼眶裏打轉。
“就為這個?那有什麼好生氣的。如果我是你,應該高興才對。”左浩然說。
“高興?為什麼要高興?他把我的方案盜用了,我還高興?”葉瀟瀟難過不已。
“用你方案作為公司的方案。那就證明你做的這方案可行。你才工作多久,方案能被全公司采用這就是對你的一種認可。再說了,你能想出一套方案,自然也能想出第二套方案。拿走的是你的方案,又不是你的腦子。”左浩然打轉方向盤,將汽車繞過繁華的商業街。又接著說到:“不過通過這個事,你自己也應該明白。凡事也要多個心眼。”
葉瀟瀟細細的想著左浩然的話,偏過腦袋盯著一臉平靜的左浩然。
“對,不過,我以後再也不會相信他了。整整的一天的會議,他連一句話都沒有提。既使他覺得我的這個方案可行,至少也應該跟我說一聲,連個交待都沒有。”
“交待?憑什麼要給你交待,你個基層員工,還讓公司領導給你個交待?跟你說一聲算是客氣,不跟你說,那也是理所當然。在其位謀其政,領導站的高度,看問題的角度。又豈是你能明白的?”左浩然語氣生硬。
左浩然的話像一把利刀,隨不及防的戳進葉瀟瀟的心裏。她無力的斜靠在窗口,兩眼放空的望向灰色的天際,心情瞬間跌落到了穀底。這一刻的她突然覺得自己變得如此的渺小,就如那飄浮在半空中沒有顏色的浮塵,那樣飄飄蕩蕩,浮浮沉沉的任誰都可以熟視無睹。
“基層員工就沒資格被尊重了嗎?就應該受了委屈還不能說?”葉瀟瀟眼眶通紅。
“你懂不懂什麼是,層層管理,職位對等原則?”左浩然扭過頭。
“意思就是我現在還不夠資格給自己討個說法對嗎?哼!”葉瀟瀟埋下頭,低落的情緒翻江倒海的壓上她的心頭,這樣的感覺讓她覺得身旁的左浩然與她是那樣的不同,他的世界似乎對所有的事都能取舍得清清楚楚,而她卻總是這般的渺小糊塗。
“我一定要成為公司最年輕,業績最好的經理。”葉瀟瀟從車窗探出腦袋,倔強的呐喊。
“嗯,你一定能做到。”左浩然笑到。
“真的能?”葉瀟瀟回頭問到。
“嗯。”左浩然點頭看著滿眼迷糊的葉瀟瀟。
“你說的話沒幾句好聽的,看在這句還勉強像句話的份上,走吧,我請你吃東西。”葉瀟瀟舒展開蹙起的眉頭。
“看在你這麼生氣的份上,還是我請你吧。你的先欠著,下次再請。”左浩然笑到。
“為什麼?我不喜歡欠別人的。”
“讓你欠著,這是給你找個可以多見我的機會。”
黑色車影隨著兩人的談笑聲,穿過縱橫交錯的街道,融入喧鬧的城市。
灰色的天空悄然的換上墨黑的顏色。突然間,遙遠的天際閃電晃動著幾道白光,緊接著轟隆隆的雷聲震耳欲聾的響起。豆大的雨點紛紛墜落而下。霎時間,雨柱猶如一排排利箭傾斜著射向地麵。轟鳴的雷聲越來越近,嗚咽著的山洪咆哮得像一群受驚的野馬,向著山穀裏狂奔而來,放肆地卷起一個個嬌弱的身軀。頃刻間,呼喊聲,哭泣聲響徹天際。
遠遠的,咆哮的洪水裏。一個蒼白的身影淒涼的呐喊著,用著那雙布滿血跡的手奮力的托起一個又一個孩童。狂風呼嘯著卷起漫天的樹枝,重重的摔打在懸岩峭壁。隨風飛舞的黑色長袍裏,那雙凝結的眼睛始終定格在洪水裏的白色影子上……
“啊!”葉瀟瀟一聲驚呼,彈坐了起來。
“怎麼了?”左浩然驚醒過來,伸手按開床頭燈。起身瞧見,葉瀟瀟滿臉驚恐的捂著胸口,整張臉蒼白得沒了一點血色。
“做,做了個夢。”葉瀟瀟驚恐的顫抖著,一抬眼卻迎上昏暗燈光下左浩然那雙銳利的目光。一陣悸動的心慌頓時襲了上來,恍惚間她竟瞧見,眼前這雙眼睛正一點一點的和夢魘裏的目光重合。葉瀟瀟驚得一陣哆嗦,她怔怔的盯著左浩然,大顆大顆冰涼的汗珠隨著起伏的心跳從她臉上滑落。
“什麼夢嚇成這樣”左浩然打了個哈欠,將葉瀟瀟攬到懷裏。“別怕,沒事了。”
“我,我有顆痣。”葉瀟瀟蜷曲在左浩然懷裏,兩眼放空的自語到。
“什麼痣?痣都是色素的沉澱。沒什麼大礙。沒事了,沒事,快睡吧。”左浩然摟過葉瀟瀟,拍了拍葉瀟瀟的肩頭,不一會兒的功夫,疲倦的他便沉沉了睡了過去。
葉瀟瀟輾轉反側,兩眼發愣的看著天花板。許久後,她轉身看了看身旁熟睡過去的左浩然,伸起顫抖著的胳膊,拉過被子。緊緊的靠在左浩然身旁重新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