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克斯裝模作樣的咳了一聲,壓下心中的異樣,不容置疑的道:“我來幫你,這種位置自己來不方便。”
黑暗精靈想要拒絕,但一轉頭卻對上了紅發船長清澈的眼神,看著那帶著一絲安撫的笑容,他說不清自己看出了什麼,隻是那拒絕的話卻再也說不出口了。
他發現自己疑惑於自己的異常,但卻找不出什麼符合邏輯的理由……大概,是這個人的笑容太具有欺騙性,帶有一種就連幽暗地域的卓爾精靈也能迷惑的親切和溫和,以至於讓他不由自主的對他產生了信任,甚至就連片刻不離的警惕之心也在這個紅發海賊麵前土崩瓦解。
伊斯特安靜的配合著對方的動作,不發一言,香克斯卻也少見的沒有絮絮叨叨,隻是極其認真的抹完藥膏,然後細心的纏上繃帶,一如在羅格鎮上第一次為毫無防備的黑暗精靈上藥包紮一樣。
香克斯不由想起那時候的黑暗精靈——即使是在沉睡之時也保持著高度的警惕,或許他隻有在那種重傷之際才可以卸下一直背負的厚厚偽裝,那時又有誰能想到,那樣冷漠如同大海深處萬年不化的寒冰的刺客,能夠成長到如今一麵。
能獲得這個黑暗精靈的信任,能夠成為對方的夥伴……他真的深深為此慶幸,甚至無法想象若這一切不曾存在,那世界又會是什麼樣子。
香克斯包紮完畢,將剩餘物品放置一邊,視線卻一直沒有從伊斯特身上移開,對方側著頭,與白發同色的睫毛微垂,淡淡的投影印在了那沒有絲毫表情的臉上,似乎是注意到了身邊人的灼熱視線,那精靈特有的尖長耳朵微不可查的輕輕顫動了一下。
香克斯覺得自己似乎從未這麼仔細的觀察過這雙耳朵,那薄薄的尖耳,邊緣處幾乎呈現半透明,甚至能看到細小的絨毛與透過皮膚的極淡的粉色血管。
紅發船長鬼使神差的伸手,撫上了那尖翹的耳朵,比想象中更柔軟的觸感讓他有了一瞬間的恍惚。
黑暗精靈猛的一顫,臉上是一轉即逝的羞怒,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轉身,卻是將那已經許久沒有與香克斯親密接觸過了的鋒利匕首淩駕於香客斯頸部的大動脈上,冰冷的眼神直刺對方雙眸,臉色是前所未有的陰沉。
“精靈的耳朵,是不能隨便碰的。”他一字一頓、咬牙切齒的吐出這句話,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冰窟窿中掉下來的,落在地上都帶著寒冷的冰渣子,甚至呼喚出了那已經許久沒有出口的極其正式的稱呼:“船、長。”
“啊、啊……這樣嗎?”香克斯打了一個寒顫,這樣的黑暗精靈他已經許久沒有遇到過了,這麼忽然的爆發是他預料不到的……明明之前是那麼難得一見的良好氣氛,卻在一個無心之舉下被破壞殆盡,但眼下意外已經發生,他也隻能努力去彌補了。
無奈的任由脖子上的匕首散發著森森寒意彰顯著存在感,香客斯真誠的道歉:“抱歉,我不知道這回事……”他試圖解釋,卻被伊斯特粗暴的打斷,“如果你不是船長——!”
伊斯特用匕首抵住自家完全不明白觸及了什麼的紅發船長,充滿暴戾的眸色加暗一分,匕首更緊的貼著香客斯的脖子,神情冷如萬年玄冰。
如果你不是船長,不是紅發香克斯的話……
伊斯特沉默片刻,還是補完了之前的那句話:“——我會殺了你!”
他的心情有些混亂,甚至就連麵色都帶上了一絲細微的扭曲,瞳中閃過一絲複雜,稍縱即逝。他僵持著這個動作沉默了,暗灰瞳色幽深而攝人心魄,卻讀不出任何情緒,心中更是天人交戰。
香克斯並不知道觸碰一個精靈的耳朵的意義,這似乎能夠成為他被原諒的理由,但伊斯特卻無法說服自己不去在意。
精靈的耳朵,隻有親人和伴侶才能觸碰,這是代表精靈身上最高潔的象征。這一點無論是在崇尚光明正義的森林精靈族群……還是幽暗地域黑暗的卓爾精靈一族都是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