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夜,雨還是在下。
雨絲並不大,像是粘濕的灰色蛛絲飄蕩在空氣中,網住了整個島嶼。雖然時間隻是三月,但這持續不斷的雨卻讓人想到那六月之後才會到來的梅雨季節。
這是個被高聳陡峭的山壁環繞的島嶼——在四周岩壁的環繞下,平坦的內島不會受到浪濤的侵襲,即使地勢不高,人們倒也過得悠然自得。
淅淅瀝瀝的小雨,簡直是剪不斷理還亂。但島上的人民都隨身攜帶雨具,臉上是習以為常的神色。
路上行人沒並不算多——也是,這種陰雨天氣不會讓人湧起濃烈的逛街或是散步的興趣。但行人卻也不能算少,路兩邊的商店、飯館不時有人進出,並且沒有雨天常見的行色匆匆。
“秋島啊。早秋的島嶼,連綿不斷的陰雨,偉大航路前半段第七航線的第二個島嶼……”九酒摸了摸下巴,“這裏是澤國啊。”
兩旁的店鋪靠街一側都有著供行人避雨行走的遮雨棚,兩人正走在遮雨棚下。
“澤國?以前聽過,一年四季起碼有一半以上時間是被雨水籠罩的國度。”貝克曼看了看九酒,對方正緩緩伸了個懶腰,順勢還打了個哈欠:“這種天氣真是讓人想睡覺……”這番作態倒像一隻生性慵懶卻具有難以捉摸的性情的貓。
貝克曼的眼中帶上了一絲笑意:“你的事情不忙了?”
“忙,怎麼不忙了。說說也不行嗎?”九酒輕哼一聲,黑色眼珠微轉,隱隱還帶了絲柔軟的撒嬌意味。貝克曼有些意外的揚了揚眉,打量著九酒。
九酒饒有深意的一笑,似在回應對方的打量:“新世界又起波瀾。隻是離開了偉大航路一段時間就發生了這麼多難以預計的事情。果然,回到偉大航路才會有一種‘這裏才是最適合我的土地’的感覺。”
貝克曼沒有回應隻是笑了笑,然後用雙指夾住雪茄,吐出一個煙圈,看著它消散在空中。
說話間兩人已經走到了一家酒館麵前——這是一路下來遇到的第三個酒館,相比起前兩個這個並沒有什麼出奇的地方,硬要說的話就是有些破舊,木門上有著常年水汽侵蝕而產生的青色痕跡,拉開門的時候還有吱嘎的聲音。
這種酒館永遠是各個小島上所不會缺少的,特別是在靠近海岸的地方總會有這種為水手而生的酒館,通常空氣汙濁,被酒氣、煙草味和油膩卻香氣撲鼻的烤肉味所充斥——也許還要算上那怎麼想無視都無視不了的男人體味——那些健碩充滿了陽剛之氣的男人身上總會有這種味道。
兩人徑直走到了吧台旁,九酒拿出一枚麵值為十的貝裏放在酒館老板麵前,笑嘻嘻的開口:“來份深海海牛肉以及暗河島珀森先生特別釀製的紅酒吧。”
老板漢森看了九酒一眼有些意外,伸手接過了十貝裏,拿起一個煤油燈:“那東西可不好拿……客人,請跟我來。”
兩人跟著進了老板進了後門,有酒客看到,卻是露出了見怪不怪的神色,繼續喝酒。
走過幽深的走廊,終於來到盡頭,老漢森推開門,昏暗的燈光照亮了更加昏暗的走廊:“兩位,到了。”
“走吧。”九酒對著貝克曼點頭走出了走廊,老漢森沒有跟出來而是關上門退了回去。
不待貝克曼詢問,九酒便開口解釋:“這裏是偉大航路前半段五、六、七三條航線黑暗傭兵接還任務的地點之一。比起四海,由於偉大航路世界政府的管轄更加嚴密,因此需要暗號。”
貝克曼理解的點了點頭。
這裏的確是個酒館的樣子,比起外邊那間也沒有平靜多少,甚至多出一種殺氣——能夠在偉大航路混下去的黑暗傭兵,自然不會是什麼純淨的家夥,他們體格強壯,極富殺傷力的武器寸步不離的放在身邊,粗獷而豪氣的行事作風之下隱藏的是一顆遠比外表危險的心。
但九酒並沒有多麼在意他們,比起他以前常年混跡的香波地群島那塊海域的傭兵,這裏的還遠遠不足。
“嘿!出現了新麵孔!”
一個男人舉著手中的啤酒杯,透明的杯身中澄黃色的液體在橘黃的燈光下晃蕩,雪白的泡沫從杯口濺出落在男人結實的臂膀上,他朝著兩人吹了聲口哨,也使得不少人朝著兩人望過來。
兩人沒有理會,找了個座位坐下,九酒將剛剛拿來的黑榜鋪開看了起來。
伊斯特的排名沒動依舊是35,而他的排名卻上升了兩位到了55。黑榜上的解釋是“對情報的掌握更加精準迅速”。
“真好奇他們怎麼得出的結論。”九酒呲笑一聲,“黑榜的撰寫者越來越讓我好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