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地與平江交界處有近百米的無人區,兩國軍隊各自駐紮,實力相當,雙方皆是死守,不敢妄動。平江守兵在黑夜中聽見馬蹄聲響,巡邊士兵立刻亂箭齊發,等沒動靜了上前查看,二十來匹馬上都背著稻草人,這種情況持續了七天,第八天平江守城的士兵待馬匹跑到麵前直接套住,果然都是上好的戰馬。
如此這般,又是七天過去。這天依然如是,二更剛過就聽到對麵傳來馬蹄聲。幾個套馬好手騎在馬上準備著,其他人都在旁邊圍觀,賭誰第一個套到戰馬。十丈外隱隱約約能看到影子,這次似乎比以往任何一次都來得快,在有人驚叫的同時,套馬索已經收勢不住的甩了出去。來不及反應的士兵被強大的力量拉下馬,接著被疾馳而來的馬匹踐踏,有些甚至來不及發出慘叫就沒了氣息,待群馬衝過邊界防線,守邊士兵才回過神來。
從邊境到平江城,也就百裏路程,追了大概五十裏來到空曠處,就看到對麵大批人馬呈包圍形勢靠攏,守邊士兵精神大振,正大呼著援兵到了。卻未料麵前的二十多騎疾奔之勢未減,直接衝進來兵陣營,很快消失不見。而自己卻被來兵圍困在中間,來不及疑問就已經身首異處。
“秦將軍,公主!”卓瑪一身戎裝,精神矍鑠!
“卓大人,要麻煩您老帶路了!”許伊人係緊身上的黑色披風,隻露了一張臉。
卓瑪帶著三十騎精兵護送許伊人,命餘下士兵奔邊境而去進攻守邊士兵。卓瑪對此地極為熟悉,一行人越過鳳棲山,棄馬登船,沿平江而下。
許伊人站在船頭,望著麵前無邊的黑茫,耳邊聽著嘩嘩的水聲,緊張的情緒稍一鬆懈,疲憊與蒼涼彌漫過來,恍惚間覺得身邊站了一個人。
“公主!”龍蟠開口,聲音很淺很淡:“人一輩子總有很多人很多事忘不了,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責任,過去已經無可改變,我們至少可以掌握現在,也許還可以改變未來。”
“我知道,你說的我全都知道,我從來都沒敢忘記我的責任。隻是我很難過,連呼吸都覺得困難,好像有東西被活生生的剝離……”許伊人聲音沙啞,手撫著胸口,好像那裏有東西被剝離,形成巨大的空洞,河風在呼嘯。
龍蟠點亮一個燈籠,光芒雖然黯淡,依然將麵前的漆黑驅散。龍蟠坐在船頭,伸長雙腿,很隨意的姿勢:“公主,我娘的事,你應該有聽說過吧。”
許伊人微愣,龍蟠說話做事看似閑散,但絕不無聊,於是在他旁邊坐下:“我聽母後說原本父皇中意你娘的,但你娘不願意,說自己有中意的人了。皇爺爺問是誰,她就說是薛將軍,皇爺爺聽完就指婚了。後來你娘……離家出走了!”
“離家出走,是啊,確實是離家出走!”龍蟠笑了笑:“我娘走時,我妹才六個月,我五歲,年紀不大卻已經能記事了。那天下小雨,我娘剛從酒場下來就聽說我爹去邊關了,我娘立刻去追,可怎麼可能追得上呢?等管家帶我去,我隻看到我娘被一個男人抱上馬走了,無論我在後麵怎麼叫她,她都不曾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