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此分析項羽與蘇武的性格,不難看出為什麼“仁”決定了他們不同的人生曆程和命運。
1.項羽的性格特征
項羽的性格特征,主要見於《項羽本紀》及《高祖本紀》、《陳丞相世家》、《淮陰侯列傳》、《黥布列傳》等篇。
在項羽一生中,有三個關鍵點,即巨鹿之戰、鴻門宴、垓下之戰。司馬遷正是在這三個事件中,正麵塑造了一個頂天立地的蓋世英雄形象,使其流傳後世,家喻戶曉。項羽性格中的優點,也是在這些事件中顯得更加突出。
但是,項羽的一生又是悲劇性的,他是一個失敗的英雄。如果透過他的光輝業績,在正麵形象的光環背後,在《本紀》之外其他傳記的側麵補敘中,我們不難看出他性格中的許多缺陷,如鴻門宴上的驕傲自大、頭腦簡單、優柔寡斷;彭城之戰中多疑少信,不知用人;在新安城南坑秦卒二十萬的殘暴酷虐、殺伐立威、不得民心;封司馬欣為上將之舉的識略短淺、以親為選、不知知人善任;入秦京鹹陽後“烹說者”的剛愎自用、行事魯莽,及自王九郡的專斷獨行、自私自利等,這些是導致他悲劇性結局的最終原因。
從前文可知,五德中陰性成分過重的人,往往會有以下性格特征:不服人管、怒氣常生(失仁德),性情急躁、無理爭勝、虛榮愛美、記恨憎人(失禮德),猜忌多疑、蠢笨蠻橫、疑神疑鬼、埋怨人非(失信德),殘忍妒忌、虛偽好辯、口舌是非、惱人自貢(失義德),愚魯遲鈍、多愁善感、憂慮自生、自尋煩惱(失智德)。
項羽性格中的缺陷,多是五德中陰性成分過重的特征表現,他性格中的優點,則是其五德中陽性成分占主導的表現。在項羽身上,五德的修養比較欠缺,五德中的陰性成分形成一個惡性循環,所以,性格缺陷最終使他為自己的短暫霸業親手劃上了一個蒼涼而悲壯的句號。
2.蘇武的性格特征
根據前文五德與五行的關係,蘇武身上體現出的多是五德比較圓滿的特征。
蘇武的性格特征,主要見於《漢書》本傳的記載。他奉命出使匈奴,在李陵的勸降麵前,不肯屈節辱命,引佩刀自決;他怒視義律的劍鋒,麵不改色;被幽置大窖中,能忍受寒冷和饑餓的嚴峻考驗,齧雪吞氈充饑,“杖漢節牧羊,臥起操持,節旄盡落”。在逆境中,在艱難困苦麵前,其德行修養及性格中的優點都展現得很充分。而歸漢後,“武所得賞賜,盡以施予昆弟故人,家不餘財”,這也是他樂善好施、仁愛之德的體現。因為其仁德修養足,所以根據五行生克製化規律,陽木可以製約陰土,陽木可以反製陰金,陽木可生陽火,陽火可製陰水,則他的信德、義德、禮德、智德修養均比較深厚。五德在蘇武身上是一個良性循環,因此在他的悲劇性一生中,才會有寬容忍辱、舉止端正(仁德),秉規持範、明白道理(禮德),穩重厚道、忠一不二(信德),果斷有力、利生舍己、排憂解難(義德),聲色不迷、欲淡不貪(智德)等優良品德表現,使他出色地完成了自己的人生使命。班固的讚語中曾說:“孔子稱‘誌士仁人,有殺身以成仁,無求生以害仁’,‘使於四方,不辱君命’,蘇武有之矣。”曆史給了蘇武很高的評價。
3.項羽與蘇武之仁的比較
通過以上生理醫學方麵的分析,可以看出:項羽之仁是陰木所主,即司馬遷所說的“婦人之仁”,小仁。而蘇武之仁是陽木所主,是大仁。
從他們各自的社會角色看,也與其性格中的弱點有關而出現錯位。如果說項羽身上體現的是大人物的小仁義,蘇武即是小人物身上所反射出的大仁義。
項羽作為亂世之際一位叱吒風雲的英雄,曾一度扮演領導者的角色,甚至以君位自居,卻由陰木所主導的小仁性格占了上風。性格本身存在的缺點,導致了他一生許多次失誤,如與劉邦的對峙,對待下屬的態度,及在許多關鍵場合的優柔寡斷。奮其私智而不法前賢聖人,擁有天下卻不知如何爭取、治理。既沒有“大者宜為下”、“治大國若烹小鮮”,更沒有施行仁政,以大仁去爭取民心、軍心、臣心,從而贏得天下,得道多助,性格缺陷導致他走向了事業的反麵。
蘇武是一位使臣,扮演的是被領導者的角色。但麵對人生苦難、國家命運的危機,能夠大義凜然,臨危不懼,他所展示的民族氣節,是大仁大義。所以,仁成就了他,使他名垂青史。在匈奴被拘,能夠將生死置之度外,忍辱牧羊十九年,表現出了與其社會身份形成反差的大寫的人,是另一類型的英雄形象。
三、項羽與蘇武的啟示
司馬遷在《項羽本紀》末尾的結語,對項羽悲劇的一生做了全麵總結,客觀地指出了其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