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自古紅顏薄命 無端禍及蕭牆3(1 / 1)

第一筆項目啟動資金到位後,基建工程迅速鋪開,施工工地上熱火朝天,各種工程機械來回穿梭,好一派繁忙的景象。

當時正值銅板帶這一個新興市場的孕育初期,市場前景十分看好。正是由於市場空間巨大,僅華鋁一家,就先後投資了兩家銅板帶廠,幾乎到了投銅板帶上癮的地步,而且都是國內數一數二的規模,挹東銅板帶是他們投資的第三家同類企業,形勢對魯迪嘯他們非常有利。

項目籌建包羅萬象,建廠房、安裝設備與調試、采購物質與供應、組織原料與配件、打開產品銷售渠道,招聘人員與培訓,辦理各種證照,建立各種規章製度、檔案、台賬、原始記錄,事無巨細都得張羅,而且項目分幾期建設?在空間上怎麼布局?建築形態怎麼設計?不同類型的產品如何搭配?每期各建多少?需要進行統籌安排,真可謂是千頭萬緒、千絲萬縷、千變萬化。“上頭千根線,下麵一根針。”需要一個專業的管理團隊日理萬機,全神貫注,才能真正做到無縫鏈接,不留任何死角。

很快,魯迪嘯代表業主一方,通過公開招標,將工程項目正式發包給了國內一家知名的建築企業——甲公司。

甲公司是一家“中字頭”的大型企業集團,業務範圍涵蓋世界各地,麾下有眾多分公司,銅板帶的基建任務自然落到了離挹東最近的第六分公司。

第六分公司的主營範圍、業務擅長和經營資質主要是金屬結構件,預製結構件與混合結構件的安裝是他們的短板,於是不得不把預製結構件與混合結構件的安裝任務轉包給了另外兩家公司——乙公司和丙公司。

由六公司承建的主體廠房任務,又被他們劃到了下轄的“第七項目部”負責具體的施工。

稍稍懂得一點建築市場“行規”的人看到此,心中都應該估摸個八九不離十來。這種所謂的項目部,其實就是另一家掛靠在大公司名下的小公司。每年上繳百分之五左右的管理費,這種所謂的項目部即可遍地開花。“無資質的可掛有資質,低資質的可掛高資質。”“你撈不到項目我來幫你攬,我拿不下來的工程你替我幹。”彼此之間相互利用,互通有無,形成了一條完整的利益鏈。

當然,項目部並不是這條利益紐帶的終點。項目部下麵還設有不同的工區、工班,經過層層分解後,才能最終確定鋼管支架工班、澆築工班、鋼筋工班、雜工工班等不同工序的人日工程量,並將肢解後的任務轉包給大大小小不同的包工頭。

承擔預製結構件和混合結構件安裝的乙公司和丙公司,同樣采取層層轉包的方式,將塔吊工班、泥工工班、木工工班、焊接件工班轉給大大小小不同的包工頭。

項目建設層層轉包,在我國已經成為一個較為普遍的現象,盤根錯節的非法轉包外衣下,卻暗藏著很多見不得人的勾當。一些有資質的單位將其承包的工程壓價轉包給他人,從中牟取不正當利益,形成“層層轉包、層層扒皮”的現象。一項工程屢屢被“轉手”,很多總承包商、分包商根本不參與施工,卻照樣能夠從漁利。總承包人為了保證下遊每一個分包商的利益,層層轉包過後仍有利可圖,在報價上是不可能做太多讓步的,因此才會出現“一個項目成就數個千萬富翁”。而工程一旦落入那些“三無”關係戶手中,他們一心隻想多賺錢,根本不管什麼工程質量,最後實際用於工程建設的費用大為減少,導致嚴重偷工減料,留下嚴重的工程質量隱患。近年來,由於層層轉包引發的工程質量問題與“豆腐渣”工程,甚至因此催生的職務犯罪,並不是個例,這也從側麵反映出我國建築領域的一種亂象。

當然,這一切魯迪嘯他們事先並不知情,如果一切進展順利,其實對他們也並無大礙。然而太多的變數世人難料,工程進行到一半時,六公司接到了一筆更大的工程項目,不得不把銅板帶項目中途轉讓給另一家公司——丁公司,丁公司同樣不得不再次進行轉包、分包、再轉包,再分包。

由於剛接手的丁公司與下麵的分包商們對業務流程不太熟悉,難免會出現一些誤施工,有關方都一一督促他們進行了整改。工程接近尾聲時,在進籠骨製作時,需要采用DC50×15×1.5鍍鋅鋼,施工方當時卻采用了異形材質,導致強度嚴重不足,幸虧監理方及時發現,否則一旦建築封頂,籠骨與整體框架相互合攏,除了返工別無他法,後果不堪設想,將會為雙方帶來不可估量的損失。而經過這樣一番折騰後,工期不得不往後延遲大半年。

最後魯迪嘯他們不得不訴諸法律手段來解決。

打官司遇到的第一個障礙,責任主體的適用對象難以界定。運用“兵棋推演”法進行推演,不難得出這樣一個結論:那就是這項工程經過轉來轉去,名義上甲公司還是施工方,其實最後已經與該工程沒有了任何瓜葛。

就像法律上界定的“從未進入過洞房”的“名義夫妻”與既成事實的“事實婚姻”一樣,到底誰是真夫妻,誰又是假夫妻,百口莫辯。

雖然後來通過打官司,挹東銅板帶得到了一筆不菲的賠償金,但時光荏苒不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