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一點讓我無法忍受的是,譚弘宇仍像過去那位副主席一樣,經常讓我越俎代庖。工會減員到隻剩一人後,幾乎所有的事情都集於我一身,隻有女工幹事是由社區的一名女幹事兼著。無論是女工們開展活動,還是起草一些上報材料,他總想讓我攬下來,於是我開始在他麵前發起了牢騷:
“我一生中最後悔的事情,就是寫得一手好字,寫得一手好文章。先說寫字,一般人都覺得工會應該要一個能寫寫畫畫的人。但是我的前幾任幹事,沒有一個字寫得好的,一樣幹得很順手,到了要寫字的時候,跟正副主席打個招呼,要麼請外人來寫,要麼到打印社製作現成的,筆墨紙硯都不用準備,不曉得幾省事。再說寫文章。我原來在工會,是文體幹事兼辦公室主任,生產幹事不會寫,他的事情就得由我來代勞。後來的生產幹事能寫了,又是由生產幹事來兼辦公室主任,文體和女工還得由我們兼著。生產幹事調走以後,我又再次回到工會,辦公室主任又輪到我頭上,這不是明顯的以員定崗嗎?不管我走到哪,文體幹事的工作總是甩不掉,從來沒有任何人來替我分擔,還要去分擔別人的事情。我憑空又多出多少事情來?報酬卻沒多拿過一分。而且我寫的東西,你們的要求也不一樣,那怕是一個簡單的預算案,別人隨隨便便就可以交差,我若要稍微草率一點,你們就會怪我不上心。有一次你就曾親口對我說過:這種小兒科的東西,也是你老大炮製出來的嗎?似乎由我炮製的每一篇文章,都必須是鴻篇巨製。出爐一篇鴻篇巨製,要熬多少個通宵,死掉多少個腦細胞,你又不是不知道。現在企業正在轉型,一年之中要出多少鴻篇巨製?我簡單算了算,每年最少不會低於10萬字罷。除了這些鴻篇巨製,手頭還有多少堆積如山的具體工作在等著我們,你也不是不知道。領導也許覺得我有些與眾不同,看得起,才在我身上多壓些擔子。其實我跟大家一樣都是個普通人,隻是開始入錯了行。如果我一開始就隨大流,現在不曉得有多快活。李白曾經說過:聰明誤了他一生。我現在是深有同感,當然,我不能跟李白比。不過即使是李白,也不敢保證所有的詩作全都是精品,何況是我?”一旁的譚弘宇一邊側耳傾聽,一邊不住地點頭。
與弘宇產生矛盾的另一個起因,就是利益的瓜葛。
文體幹事是工會的半個管家,掌握的資金量最多。無論是組織活動還是領隊參加各種賽事,手頭攥著現金少則數千,多則上萬。盡管大部分錢都要用在預算範圍內,但仍有極大的機動性。比如給隊員們買服裝,我作為領隊自然也少不了,如果再給領導捎帶一份,哪怕費用超一點,領導也會睜一支眼閉一支眼。我開始並不懂得這些規矩,丁是丁,卯是卯,領導自然會對我有些成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