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重回大山深處 再操秘書舊業12(1 / 1)

他當時聽了我的反駁,作出一副不置可否的樣子。不久,我就將擬好的提綱送給他和杜主任過目,兩人都沒有提出異議。於是我開始按照擬就的題綱正式行文,文稿成型後,層次分明,脈絡清晰,而且因為采用了複線式寫法,巧妙地將一些邊緣性材料添加了進去,如:如何防止“思想泄漏”、如何開展節能降耗等。看後使人產生一種起伏感。文字功底深厚,從不輕易誇人的杜主任看了也不住地讚許,未做任何修改就讓我呈送給魯迪嘯礦長審閱,魯迪嘯看完過後,也當即點頭表示默許,並囑咐說:“給年書記審審。”秘書出生的年書記看完通篇稿子後,隻改動一個字。那是我秘書生涯中改動字數最少的一篇稿子,當時的工會女主席,還把這篇稿件作為範本,在政工例會上宣讀,並對與會的政工幹事們說:“你們看看江品川寫的東西,上萬字的彙報材料,沒有一句廢話。”

在我當秘書的前後那段時間,還時常寫些新聞稿在報上發表。嗅覺靈敏的倪影手伸得更快,經常撇開她手下的幾名得力幹將,直接采用命題作文的方式讓我捉刀。我當然也不辱使命,所有的稿件幾乎逢投必中,有些稿件編輯們甚至隻字未動就登載出來,後來公司內部刊物的編輯來礦舉辦新聞講座,還將我的一篇稿子當作範文。隻有那篇關於廉政建設的稿件,被年書記壓下來,因為涉及的問題過於敏感。我當時一方麵不願讓自己辛勤勞動的果實就此埋沒;另一方麵覺得,雖然這裏曾經是經濟案件頻發的重災區,但礦裏在處理這些案件的過程當中並沒有手軟,紀檢部門更是做了大量的工作,那一年東山還被銅業公司評為“效能監察”先進集體,有必要從正麵加以宏揚。於是將角度一變,把題目改成《東山銅礦黨委抓宣傳工作注重報實情、說實話》,先後在《中國礦業聯合報》和《挹東日報》上發表。

那時的我,通過長期的摸索,對新聞寫作的角度變換已運用自如。同一件事情,換一個角度來寫,同樣能夠筆下生花,領導們看了都很滿意。

半年後,魯迪嘯被調到錄磊營去當礦長,年書記當了東山銅礦的黨政一把手。

年更生過去一直跟王曦富有些間隙,他當了礦長後,就把王曦富調去當工會主席。王曦富嘴上不說,心裏頭還是有些想法。因為按照通常的慣例,工會主席在企業領導當中的排名都是在最末。肖一淼一直沒提上去,他也認為是受到了自己裙帶關係的拖累,常來我們的辦公室對肖一淼說:“是我耽誤了你!”

年更生當礦長沒過多久,有一次把我單獨叫到他的辦公室。我當時還以為他要向我交待什麼重要工作,沒想到他帶上門後,卻和我拉起家常來。後來還慢條斯理地對我說:“秘書這工作,啊!很辛苦。但是非常鍛煉人,啊!我就是秘書出身……”在官場浪跡多年的我,當然清楚這是領導在向我示好。但因為他當時說話的樣子讓我覺得挻滑稽,堂堂一礦之長說起話來吞吞吐吐、軟綿綿的,不像魯迪嘯礦長那麼幹脆利落。礦裏當時又盛傳他有生活作風問題,也讓我對他沒有太多的好感。加之當時父親正在跟我商量調動的事情,我並不想在東山長期呆下去,所以沒等他把話說完,就突然打斷說:“年書記,你慢忙,我也有事要去忙,以後有空再來打攪您!我先走了。”然後扭開房門徑直走了出去,留下他獨自一人在那裏發愣。

從年書記辦公室出來,我心裏還在嘀咕:“我又不想當官,你跟我套什麼近乎。”

經過人生一係列變故,讓我對官產生了一種“屏蔽”的本能,像條件反射般對官場產生了一種抵觸心理。想當初魏少倫對我那麼好,尚且落得如此下場,於是對官場心生厭倦,甚至連當秘書都讓我有些茫然失措。當了秘書再當官,當了官後再變質,那已經不是我的人生追求。我已經不願意讓自己與那些所謂的“官”們沆瀣一氣,重在官場再走一遭。

沒過多久,礦裏公布聘幹指標,我自然而然落選了。堂堂一個行政秘書,身份仍然是“以工代幹”,卻把本應是工人身份的礦小車隊隊長聘了幹。這讓我想起魏少倫在我離職兩天後,就把新任秘書提為副部長。當然,我當時並不是很在意。

年書記畢竟在官場修道多年,盡管多少還是有那麼一點錙珠必較,但也隻是點到為止,對我仍是留有餘地。其實,他身上的優點還遠不止這些。秘書出生的他,是我所認識的廠(礦)長和經理當中,唯一想到要完善內部治理結構的,他曾說:“製度這東西,最好是能橫向到邊、縱向到底。”我後來曾經跟多位老總提醒應該那樣去做時,他們都覺得我是多此一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