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隱士詩人和他的《榆下清風》(2 / 2)

《夜空》

空氣熏染在蒿青裏

蒿青沉吟著蟲鳴

蟲鳴流淌在溪水裏

溪水跳躍著蛙聲

蛙聲徜徉在夜色裏

夜色寂寞著辰星

辰星寥落在秋風裏

秋風濕潤著心情

心情浸泡在清茶裏

清茶氤氳著虛空

古崖居士說他最喜歡的唐代詩人是王維,所以他的詩裏也會透露盎然的禪意。

《秋雨》

山居無客至,

草蔓漸中庭.

一夜風雨驟,

芭蕉落地紅.

《向晚睹詩》

一息禪未定,

萬古劫成灰。

舊夢映殘照,

青山雲帶歸。

作家蕭然認為正是佛禪的智慧賦予古崖居士詩以直指人心的穿透力,在行吟中透露出灑脫,讓人獲得清明、寧靜的審美感受。他感慨道:“人真正最難的是什麼?是放下。人很多時候覺得,如果我能夠到什麼什麼位置、有多少多少錢的話,我就會怎麼怎麼樣。其實,人更多的是在找這種借口,其實真正的要放下,還是要靠自己,靠當下,用佛家的一句即:生活即修行,處處是道場。在古崖居士的詩裏,我讀到了放下,讀到了修為,也讀到了一顆柔軟的心。”

古崖居士介紹:這些詩,本來就是寫著玩玩,有時也發給周圍的朋友一同品味。後來越寫越多,朋友勸他應該收集一下,出個集子。

“也就是把能收集到的收集一下,留下一段美好的記憶與人共享吧”,他說,詩集扉頁的一首詩最能代表他的心情:

在人生的一段路途上

熱衷於編織文字的羅網

眷戀、沉迷、失意、悵惘

我用語句網羅著她們

一次次

織入心底

織成蒼茫

一切終將離散、消亡

如霧,如露

如同天邊的雲來雲往

但曾經的倏忽鏡像

如此清淨

如此悠長

“人至無我方近道,心懷慈悲即真詩。”古崖居士談到對詩與道的理解時說,“人都有分別心,這是你的,這是我的,而且往往是人非我是。我是對的,你是錯的,你們是錯的。但當我們慢慢修煉,讓分別心慢慢淡化、消解的時候,慢慢趨於無我的時候,可能就離那個道近了一些。當我們回到本心,回到初心,回到靈魂,回到母親的懷抱,回到父親的肩膀,回到和最親愛的人第一眼相望的時候,回到鄉民的善良與純樸中時,這時候我們就是體認大道的詩人。”

劉成紀教授通過東西方烏托邦的對比來分析《榆下清風》的精神價值,他說,西方的精神烏托邦常常是一個理想的城市,在中國的精神烏托邦總是一個理想的鄉村,是桃花源記,是采菊東籬下。在古崖居士的詩裏,可以看到當代人麵對內心的精神重建過程,在個體的修行與歸隱中,詩人同時發現了集體的價值。“在中國社會麵臨文明病、工業病的時代,詩意生存、詩意棲居,既是一個延續幾千年的古老傳統,也是超越現實精神困境的方向,這對於中國未來社會的發展是有啟發意義,是非常有前瞻性的一個實踐方式。”

嶽路平先生則用“轉基因”一詞概括對古崖居士詩歌的感覺,他說,一個有意思的現象是,古崖居士不是一個人在寫詩,他們有一個詩社,是一個詩社、一個群體在寫詩,一年還要出一本詩集。他們還有話劇團、合唱團、禪修會、花友會等草根團體,這體現了現代西方文明對農耕文化進行的轉基因改造,孕育著未來的社會與文化形態。

關於他本人,古崖居士仍然不願意作更多介紹。他覺得這種生活方式並不消極,“生命的休憩是為了積累能量,更好的投入事業,投入於社會、於大眾有益的事業。相信鄰居們本職工作都也很出色。”他說。

記者再三要求提供一幅照片,他最後勉強給了一張背負行囊行吟山間的照片,側影,不辨麵目。

“還是留下一點清淨吧。”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