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似曾相識,熟悉的感覺鋪天蓋地的襲來,直到眼前的兩腿逐漸彎下來,蹲在地上,視線裏的麵部輪廓突然清晰。
是他。
“嚇哭了啊。”
“原來是你啊。”看清他臉的一刹那,我想的不是催促他快點躲進來,脫口而出的語氣竟充滿驚喜,不知是對夢裏模糊的身影得出了判定,還是對眼前出現的人有些期待。坦白地說,我還挺喜歡看他的,棱角分明的臉頰總讓我有種熟悉的感覺,說話不討喜,人卻不討厭,之前還送我回家。
我也說不上對這個人的感覺,加上方才一瞬間的恍惚,竟有種想要重新認識他的渴望。
“到底是哭還是笑?”
我順著自己的臉頰摸上去,濕潤的觸感彌漫了整個手掌,地震來的突然,真是要把我嚇傻了。
猛然想起可能會有餘震,趕緊招呼他躲進來,“你先進來!不知道餘震結束沒有呢!”
“沒地震。”
“啥?”
“沒地震,剛才不是地震。”看他眼神,不像是騙我。
“我剛剛聽見轟隆隆的聲音……”
“你差點撞翻保險櫃上邊的紙箱。”
“那掉下來的碎玻璃?”
“被我打翻的杯子。”
……
“你先出來。”
“好好,我……哎!”我蜷著身子往外挪,摔倒的時候大腿根兒掰了一下,這一動才感覺到疼。
“身上劃傷了?”
“沒有,剛摔到腿了。”
“還敢動嗎?我幫你。”
“不用不用,我自己可以!”說著身體穩穩地向後坐下去,把兩腿伸平,倆胳膊支撐著身子的重量往桌邊移,剛挪動沒多遠就聽“咣當”一聲腦袋頂在了桌案上,我吃痛地縮緊身體,兩隻胳膊瞬間失去力量,整個上半身向後栽了下去,身後的人手疾眼快撲過來接住了我的後腦勺。
這還是我長這麼大,第一次與人這麼近距離的對視,還是以倒立一樣的角度。
他口中的熱氣緩緩撲在我在眼睛上,夾雜著淡淡的果香,舒服得讓人想要閉上眼睛好好享受一會,這是不是就是喻凝敷臉時總說的“毛孔都張開的感覺”?
然而他接下來的舉動並沒有讓我繼續享受片刻的舒適。
他身體又前傾了幾分,兩手從我頭底直接伸到腋下,勾住我的肩膀硬生生把我從桌子底下拖了出來……
把我拖到了幹淨的地麵上,他也累得有些喘,蹲在地上稍喘了幾口氣突然起身往更黑的裏邊走了過去,我瞪大了眼睛盡力去適應他走向的角落裏更暗的光線,隻聽見“滋啦”一聲刺耳的摩擦,緊接著那身影猛地一晃倒了下去。
“啊……”黑暗裏傳來的痛呼讓人聽著更痛了幾分。
“你沒事吧!”我掙紮著站起來,拖著一條腿勉強邁了兩步。
“你別過來!”像是聽見了我走路的聲音急忙將我攔下。
“你有沒有摔倒哪啊?”我邊說著邊順著不遠處地麵上黑呼呼的一片蹭過去,他也夠笨的,剛把我拖出來他又摔跤。
“梁源你怎麼樣啊?梁源……”
“別過來!有玻璃!”
“啊!”
又是“砰”地一下子,不知道被什麼玩意絆倒,整個人都直愣愣地栽了下去,手心重重地砸在地上,鼻子也狠狠地被撞了下,酸痛得讓人睜不開眼,眼淚卻順著眼角滾了下來,喊痛的時候一咧嘴,一低頭,才知道黑暗裏被我狠狠壓住的是人。
“鼻子出血了嗎?”
“不知道……”我疼得直哭,“啊……我鼻子疼死了……”
“我摸摸。”說著溫熱的手便覆上來,在我臉上亂摸一通。
“是出血了嗎?這兒怎麼濕的?你起來我看看。”
“不行你先不要動。”像是想起來地上有碎玻璃,又趕緊爬起來叮囑我,“我先收拾下地麵,你躺著別動。”
我老老實實地趴在地上,保持著他將自己移出去之後的姿勢,揚著頭,兩條腿伸得倍兒直,手撐在地上像隻可憐的烏龜。
“梁源你怎麼不開燈啊,你可害死我了。”為了化解剛剛鼻子撞在他腦門上的尷尬,我趴在地上哀嚎,“大晚上不開燈在廚房嚇人!把我摔成這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