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徐榮將軍解下兵刃,脫去鎧甲。”
徐榮順從的把身上攜帶的武器全部交了出去,同時將那件鎧甲脫了下來:本來就不是她的,如今也算是物歸原主了,董卓大概不會再賞賜她一件鎧甲什麼的了。
畢圭苑坐落於原雒陽城池的南郊,如今這裏反而更像是一座豪華奢逸的城池。城牆高大堅固,殿宇繁華,樓台亭榭,曲折蜿蜒,真不愧是先帝耗費巨資修築的行宮。徐榮雖然也看過了不少壯闊華麗的宮殿,但這畢圭苑依然令她感到大開眼界:想不到這些工匠的手藝,雖然是凡人,卻能達到如此境界,也可以說是巧奪天工了。
使者將徐榮帶到了畢圭苑北側的一間巨大的殿堂之內,因為才是三月,所以時過黃昏以後,天色暗得便及其快,但著座殿堂之內,燈火通明,五光十色,華美非凡,令徐榮不禁暗自想到:這樣的光亮之色,簡直不遜色於“董筱幽”所處的未來了。
殿堂之內,除了極少數的侍衛,隻有董卓和他的侄兒董璜、女婿牛輔等親近之人在座,而居於客座中最大、離董卓最近的一個席位,卻正是給她徐榮留下的。
“徐先生,請,請坐。”
看到徐榮走了進來,董卓站了起來,熱情的招待著她。今日的董卓身著華服,頭頂武冠,通身的氣派,望之威風凜凜,連他的略微肥胖都讓人看得似是身段壯闊,而非臃腫。
董卓熱情的接待,令徐榮心中不禁莞爾一笑:這是唱的哪出戲?這樣的態度,簡直讓人覺得不是她做錯了事情,而是立下了大功一般。而且,董卓又叫她為“先生”了,這也是令她訝異的,不過,正所謂事出反常必有妖,看這樣子,董卓大概是真心要殺她了,所以才會是個如此態度。
既然董卓要如此親切的接待自己,徐榮也就當仁不讓了,她隻是拱了拱手,比較隨意的朝董卓行了一禮:“拜見董相國。”
董卓稍微楞了一下,不過隨即便依舊笑臉吟吟,大手一擺:“徐先生,請!”
“相國請。”
於是兩人落座,遠處的董璜看到徐榮如此態度,眼中閃過一股不悅之色,他嘴巴張了張,便想出言訓責徐榮,但他身邊的牛輔悄然的拉了他一把,然後對他眨了眨眼,又輕輕的搖了一下頭,那意思就是提醒董璜:徐榮如今是已經是一個待死之人了,何必與這樣的人再計較禮節方麵的問題?
雖然牛輔也明白:董璜曾經在津北之戰的時候被徐榮扣押過,這樣的氣,的確應該出一下,不過既然嶽父已經要殺徐榮了,那就無所謂了,同死人見氣是及其愚蠢的行為,要不是看在董璜平日裏與自己交情還不錯的份上,牛輔也不會阻攔董璜了。
“徐先生,自從你離京以來,轉戰數百裏,曆經好幾場大戰,為孤立下汗馬功勞,今日的酒宴,乃是特地為先生所設,還望先生盡興。”
董卓說著,端起了斟滿美酒的杯子。
往日的宴席中,董卓從未特意要求徐榮喝酒,或是覺得徐榮過於沉悶,或是敬重徐榮是隱士而不加以強求,但今日,董卓卻擺明了一定要來個“不醉不歸”的態勢。
徐榮輕輕一笑:喝就喝,如今都是要死之人了,她還有什麼好顧忌的?於是,她大方的端起了自己麵前的酒杯,對董卓說道:
“在下不喜喝酒,但既然相國吩咐了,那麼……在下便陪相國幹了。”
說完,她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因為她的臉上也裹了黑布,所以隻露出了一絲縫隙來進食,此時喝得及其豪爽,使得不少美酒都倒灑了出來,滴在了她臉上的黑布之上——這副吃相的確令人感到惡心,但卻確實顯得豪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