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什麼!”霍景年咆哮,“她就算現在沒死,等下也要去見閻王了。”
陸昭南戀戀不舍地把視線從羅小魚的身上移開,轉而望向霍景年,恢複了一貫冷靜的姿態。“霍二少,”他沉聲道,“陸某把話撂在這兒了,你若敢動這個女人,我保證,你也不能活著出安陽城。二少此次帶入安陽的人手不多吧,又何必為了一個女人丟了自己的性命。”
“陸昭南,你欺人太甚,你敢殺我,就不怕東北軍興師問罪,攻下整個晉中嗎?你才剛剛掌軍幾年,就這麼消耗蹉跎自己的兵力嗎?為了一個女人,你這麼做,對得起那些忠心跟隨你的士卒嗎?”
“哦?”他冷笑,“陸某怎麼做是陸某自己的事,不勞二少操心。”
話音剛落,漆黑的曠野中冒出無數隻漆黑的槍支,竟是後跟著密密麻麻的安係近衛兵團,將眾人團團包圍起來。
霍景年的隨從見狀,也不由被這陣勢嚇出一身冷汗,在他身後低聲勸道:“二少,好漢不吃眼前虧,再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不如今晚就放過這個女人吧。我們先回順天,一切從長計議。”
霍景年恨恨盯了羅小魚一眼,劫後重生的她竟沒有正常人的喜悅,隻是目光飄忽不定,不知道在看向何處,想些什麼。他冷笑一句,終還是放下架在女人脖子上的匕首,將她徹底推了過去。
陸昭南順勢敞開懷抱,他接住了她,就像接住了自己的命。
陸嘉生在霍景年隨從的手下,大聲哭泣起來。“孩子,”羅小魚聽見了,從男人的懷中探出頭,杏眼汪汪,閃著淚花,“我們的孩子……”
霍景年使了一個眼色,那隨從也不甘不願地將陸嘉生推了過來,也被陸昭南穩妥地接住了。隨後,他雙手往後一擺,所有密密麻麻對準霍景年一行的槍支放了下來。
斜起一笑,愉悅道:“識時務者為俊傑,二少果真沒讓陸某失望。”
霍景年哼一句,心中冷笑:陸昭南,你別得意地太早。誰會死在誰的手裏,還說不定呢,好好等著,我們走著瞧。總有一天,我會替景時報仇,雪洗霍家在這裏受過的一切屈辱。
霍景年毫發無傷地離開了安陽,所有的霍家人也隨他一起走了。曾經那位霍家嫡出四小姐對婚嫁生活的憧憬和向往被最後一場冬風掃蕩得了無痕跡,如果死人還有知覺,那片孤零零蓋在她頭頂上的棺材板鐵定是會壓不住的。
可惜死人沒有知覺,不知道娘家人不僅沒有成功為她報仇,甚至因為時局和戰機將她亡命的冤屈先行擱置,兩個派係依舊時而在合作、時而在鬥爭。總之,一切舉措出發點的原因裏似乎找不到她的影子。霍景時就像被眾人徹底遺忘了一樣,埋葬在陸家的墓陵裏,不遠處就是陶氏和霍匡北的墳頭。
這就是世事,這就是滄桑。
時局常常理智勝過情感,不幸多過幸運。
勝者為王敗者寇。
活人才有機會操縱一切,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