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小魚隻覺得自己像在暴風雨中心飄搖的小船,隨著洶湧的波濤起起伏伏。巨大的浪潮拍打過來,腦中也像在瞬間失去知覺,一片空白。與此同時,一股酥麻的快感從四肢百骸如細微的電流迅速蔓延開,痙攣著達到巔峰。
可浪潮還遠遠沒有止息,她已經承受不住,哭著求饒:“求你……不要了,嗚……”
男人攫住她因意亂情迷而不斷躲避在枕間的側顏,封住她喃喃顫抖的唇,不知疲倦地索取纏綿,最後終於發泄完畢,倒在她的身體上,死死壓製,大聲喘氣。然後,咬住她通紅妖冶到幾近透明的耳垂,一字字的曖昧吹入耳中:“不要,我伺候你伺候得不滿意?”
羅小魚良久才緩了回來,聽清楚他的話,咬住唇,難堪地回答:“三少說笑了。”
陸昭南果真爽朗地笑了起來,換了一個姿勢,整個兒地擁抱著她,有一下沒一下地撫摸散落在胸膛的萬千青絲。兩個多月的磨合和適應使二人在床笫之間更加熟悉彼此,親密無間。
方宿和陸昭南形影不離,最能察覺出他身上的細微變化。比如,幾個月以來,他的心情似乎一直不錯,對下屬的苛責越來越少。又比如,他有時會在出神地想什麼,嘴邊掛著愉悅的微笑。方宿琢磨來琢磨去,都覺得陸昭南的變化與清雨台的那位脫不了幹係。他效忠的主子向來冷心冷麵,喜怒不形於色,那個小丫頭究竟使了什麼手段,竟能讓他改變秉性。
為了躲避再遇陸匡北的尷尬,羅小魚去陸公館走動的次數便少了。陸昭南每晚都會回來,神色越來越疲憊,有時歸來地很遲,在床側倒下就睡著了。她不知道,安陽的形勢因為二少爺陸振東的回府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陸振東的丈人沈謙是戍守安軍邊境的鎮守使,手下有一個旅的兵力,權勢煊赫,如日中天。陸振東一直隨妻子寄居在嶽丈家中,即河北陵城。他此次回到安陽後,陸展圖開始把直屬自己麾下的一部分兵力交托給陸振東,並讓他全權處理總司令部的軍政要務。陸振東雖說過慣了閑雲野鶴般的生活,可一旦被委以重任,才幹能力卻絲毫不含糊。無論治軍,還是行政,得心應手,一點兒也挑不出錯誤。
這大大引起了陸匡北以及外戚勢力陶家的不滿,如果繼續任其發展下去,隻怕不止他們的利益受損,整個晉中地區都要落入陸振東的手裏。
有次,羅小魚上西街買胭脂,兩方的小股兵力竟然擦槍走火,當街撕打起來。亂射的子彈擊死了幾個無辜的平民,他們自然也討不了什麼好,死的死,逃的逃,一團亂竄,本是繁榮祥和的街道中央混亂不堪。
羅小魚蹲在胭脂鋪的櫃台後懼怕得瑟瑟發抖,等到街外的槍聲停歇了,才敢坐回汽車,吩咐馬上回去。豈料剛剛開動,“砰”,不知哪裏飛來的流彈將車前鏡打得粉碎。
“啊!”她不禁尖叫,所幸最後還是安然無恙地回到清雨台。胭脂鋪老板的歎息尚在耳邊:“我開這家店開了十多年,從沒遇見這樣的事。哎,我看安陽城很快就要變天了!”
羅小魚回來沒多久,聞訊的陸昭南也匆匆趕過來,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問:“怎麼樣?有沒有事?傷著了嗎?”
她看著他眼中真實流露出來的擔心,絕不像作假,心底湧起一股溫暖,搖搖頭道:“三少,我沒事。”
陸昭南這才放下了心,鬆開她的肩,然後吩咐:“最近外麵不太平,不準再出去了。”
“為什麼不太平?是要發生什麼大事了嗎?為什麼那些兵會在西街打起來,非要拚個你死我活?”
“你一個女人不需要知道得太多,安心呆在這裏就行了。”他聞言,驀地冷下臉色,語氣裏已經有嚴肅警告的意味。羅小魚便低下頭,不敢再問了。
陸昭南意識到自己的態度有些不好,便又舒緩一下表情,執起她的手,溫聲細語地勸道:“你要相信我,有我在,不會讓你出事的。我不準你出門,隻是怕你遇到危險。”
羅小魚乖巧地點頭:“我明白的,三少。”
陸昭南笑著刮了一下她的鼻尖,擁她入懷。羅小魚靠著他寬厚的肩膀,聽著胸膛裏有力的心跳,第一次感受到有一個人可以依靠是那麼地幸福。看來,她以前真的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對於這個男人的態度,漸漸地,羅小魚開始把握不準了。從前,她對他的印象停留在遊戲花叢,草芥人命的紈絝惡徒。後來,他硬要掠走她,拆散她既定的姻緣,她痛恨得隻把他當成仇人。可到現在,不管她再怎麼否定,他都是她最應該依靠的枕邊人。
他對她的情愫,方方麵麵,她都感受地非常清晰,可她還是不能給他更多的回應。一旦在他無微不至的寵溺中沉淪下去,她覺得自己就會像掉入一個漆黑的沼澤一樣,永無出頭之日。
“你們之間橫亙地太多,不要愛上他。”羅小魚在心裏默念道,理智使她在與他深擁中恢複了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