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馬把手伸進胸口中,掏出一根銀鏈來,銀鏈的末端係著半塊碧藍的玉佩,玉佩裏麵的紅色隱現,他把玉佩摘下來遞給依布坦。“不錯,就是這塊玉佩,”然後他從胸前掏出一塊紅色玉佩,顏色渾厚凝煉,古樸瑩潤,玉中隱隱現出血紋,似乎有火焰蒸騰,怒漿流動一般,與藍色玉佩形狀相同,顏色各異,紅中蘊藍,藍中含紅,像是海水中火焰飛騰。依布坦看了半天,把藍色玉佩交還給鐵馬。鐵馬接過玉佩接著說:“我收拾好東西,帶好我的武器,喊上了我的兩個親隨戰士盧丁和李凡就上了路。可是從冰原城出發沒多久,我就發現有兩個人在跟蹤我們。”“啊?還有人敢跟蹤神劍侍者?嘿,活得不耐煩了吧?”依布坦重重地拍了一下手說,“是誰這麼大膽子?”鐵馬把玉佩重新掛在脖子上,搖搖頭說:“開始我還以為是我的錯覺,因為這次的任務畢竟過於重大,有點疑神疑鬼也屬正常,再不然就是有小賊看上了我的財物,要伺機偷盜。這樣的小毛賊當然不在話下,我也就沒有在意。畢竟這麼多年風平浪靜,暗夜族一直沒有過什麼動靜,再說,父親既然讓我親自來送這塊玉佩,這一路上必定會有很多艱險,過於太平了反倒不正常。可是我越來越感覺到有些不太對勁,因為尾隨我們的人越來越多,到我們穿過了鐵函國的邊界的時候,前後已經跟上來三四波人,每一波三兩個人不等,這些人遠遠地跟著,也不過分靠近,但是也不肯離開,等來到了半獸王的領地時,跟蹤我們的人已經有二十幾個之多,不但有不同種族的人,還有一些奇形怪狀的野獸。”“野獸?”“是。”鐵馬輕輕擦了下額頭,一幅心有餘悸的樣子,然後他站起來,來回走了幾步,接著說道,“一種從來沒有見過的野獸。”“什麼樣的?”冰河問。鐵馬搖搖頭說:“和座狼有點像,老爹應該記得,當年那些座狼給反抗軍帶來了多大麻煩。”“是,是!”依布坦連連點頭。“可是這種野獸個頭更大,速度也更快。”“你跟他們交過手?”冰河問。鐵馬衝著冰河笑了笑說:“我有要務在身,什麼能隨便和他們動手呢?一旦出現閃失,後果不堪設想。”“那你怎麼知道那些野獸速度快的?”冰河很好奇地問。“還用交手才能知道嗎?”鐵馬說,“鐵馬叔叔當了幾十年兵,這點判斷力還是有的。那些像座狼的野獸蹲在地上的時候,渾身的肌肉都飽脹得像是要崩裂開,遇到溝壑一躍而過,我怎麼能看不出來?”依布坦問說:“後來呢?你看到是那個種族了沒有?”“沒有,他們行動很詭秘,總是不遠不近地跟著我們,而且包裹得非常嚴實,鬥篷的帽兜從來不肯摘下來。再說,我也不願意在半獸王的土地上和他們爭鬥,於是就加緊趕路,一來是為了盡早見到老爹,二來,也是為了擺脫他們的糾纏。前天,我們終於穿過了半獸王的領土,進入了北辰山的範圍。你也知道,這裏人跡罕至,沒有旅店可以住宿,而且快到你們那裏了,也不用再愛惜馬力,所以我們就連夜趕路。半夜時分,我們進入了寂靜峽穀的時候,他們終於動手了。”冰河忽然問:“鐵馬叔叔,既然這次任務這麼重大,又這麼危險,為什麼不多帶點人?”鐵馬拍拍冰河的頭,說:“冰原城是通往地下暗河的唯一通道,守住冰原城,暗夜族就不能興風作浪,鐵馬叔叔的任務雖然危險,又怎麼能和冰原城的防守相提並論?再說,我也沒想到這次任務會有這麼大的風險,確實有點輕敵了。”“他們先動手了?”冰河問。“是啊,當然是他們,可能他們看到我們加快趕路,以為我要逃走,要不然就是接到了新的命令。”鐵馬說,“大概就是前天半夜的時候,我們正冒雪趕路,忽然從灌木叢裏竄出一個什麼東西來,抱住我的隨從盧丁,從馬上摔了下去,從身形看,像是半獸人,可是我拿不準,因為他們的動作要比半獸人要快很多,而且個頭比較大。我這次帶的兩個人都是身經百戰的騎兵,卻被對手輕易就偷襲成功。還沒等我們反應過來,又有十幾個黑影追了上來,我用張弓搭箭,射死了兩個,本以為他們會知難而退,沒想到剩下的幾個追得更凶了,李凡拔出長劍,讓我先走,他在後麵擋住敵人。我本想和他一起禦敵,可是想到這次任務的重要性,不敢戀戰,就留下他,繼續策馬飛奔。跑到寂靜峽穀口的時候,有人在前麵擋住了去路,這次我才真的看清了對方的麵目。”依布坦沉吟一聲,“是他們……”“是,”鐵馬點點頭,“暗夜刺客。”“你沒有看錯嗎?”鐵馬搖搖頭:“怎麼會看錯?這麼多年,這些可怕的敵人還經常會侵入我的夢境。那個人一身黑鎧甲,披著黑色鬥篷,帽子把頭臉遮蓋得嚴嚴實實,隻留下兩隻黑亮的眼睛,除了他們,還會有什麼人是這樣的?”鐵馬拿出他的長劍,“我知道一場惡鬥不可避免,於是拔出長劍,策馬衝了過去,那個人輕輕巧巧地往旁邊一閃,就躲過了我的一劍,我沒有回劍再擊,而是用力一夾戰馬,從那個人身邊衝過去,繼續向前跑,然後我聽到背後有什麼東西向我飛過來,我一側身,覺得左臂一陣冰涼鑽進了身體裏麵,就像是一根冰針刺進去一樣。”“寒冰銀錐!”依布坦道。“是,我知道事情不好,不敢怠慢,極力抽打馬匹,轉了幾個彎兒之後,已經分不清方向,我猜他們肯定還在後麵追著,就從馬上跳下來,在馬屁股上刺了一刀,那匹馬衝著東邊飛奔了下去,然後我就躲進了身邊的灌木叢中。過了沒一會兒,就聽到他們追了上來,前麵是那個暗夜刺客騎著馬帶隊,後麵跟著十幾個人,那群像是巨型座狼的野獸在後麵飛奔,我想,他們是太急著趕路了,沒有注意到我藏身的地方,我看著他們跑過去之後,辨明方向,朝這邊繼續趕路。雪已經停了,可是我的左臂卻越來越冷,越來越僵硬,連包裹都抓不住,我想我的左臂大概已經結冰了,因為手臂越來越沉重,簡直不像是我身體的一部分,倒像是我帶著的一個負擔。而且這股冷氣還在向身體其他地方蔓延,我冷得要命,渾身哆嗦,牙齒都開始打顫,神誌也開始不清楚了。等我醒過來的時候,就已經到了你的屋子裏。”依布坦聽鐵馬說完,往火堆裏仍了一塊木柴,站起身,來回走了幾步,長長地舒一口氣說:“他們終於還是來了。”然後他像一隻大陀螺,就地轉了個圈子,將手中的魔杖忽地向火灶中一甩,一時間火光大盛,照亮了四周,依布坦老爹哈大笑,說,“老爹的魔法可沒撂下,不怕死的,就放馬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