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邊伐鼓雪海湧,三軍大呼陰山動。
虜塞兵氣連雲屯,戰場白骨纏草根。
劍河風急雪片闊,沙口石凍馬蹄脫。
亞相勤王甘苦辛,誓將報主靜邊塵。
古來青史誰不見,今見功名勝古人。
突然四周靜了下來,舉首望去。卻原來是老皇帝訓話了:“——進者重賞,退者斬殺。朕的千言萬語,都化成一句話——犯我大炎者,雖遠必誅!朕便在此點將台,於八月十五月圓之際。恭候諸位將士凱旋歸來。幹——”
皇帝將大碗烈酒一飲而盡,又將那海碗重重摔落。數萬將士同時高舉海碗,齊齊飲盡烈酒。瓷碗摔碎的聲音此起彼伏,絡繹不絕。
“祭旗——”李泰長長的喝了一聲,便有數千騎士同時躍出,人呼馬鳴,手中的長槍馬刀呼啦作響。
“殺啊——”千餘騎兵縱馬狂奔,飛速行至點將台下,看準那祭台上綁著的牛祟牲口,手起刀落,動作整齊地就像一片凜冽的寒光。數千牲畜的首級便被同時砍落。血跡灑滿校場。騎士們高舉那血淋淋地首級,飛速回奔,血光激起了將士的殺氣。
“殺啊——”
“殺啊——”
數十萬人高舉刀槍,齊聲喊殺,聲勢直達雲霄,驚天動地,身邊的許震、一樣,等人,雙目赤紅,血性勃湧,粗大的嗓門,將林晚榮的耳膜都震得嗡嗡作響。
上將軍地白發在零星小雨中迎風飛舞,他迎風頂立,手中長劍猛地向前揮舞:“兒郎們,出發——”
咚咚的戰鼓擂響,就像春雷敲擊在所有人的心頭。數十萬大軍,就像一字排開地長蛇,冒著春雨直往北方開去,高高飄揚的旌旗,就仿佛是每一個出征的戰士的心情,興奮而又悲壯。
成千上萬的民眾,圍繞在道路兩旁,跟隨著隊伍一起奔跑,一眼望不到邊的軍伍,與兩邊的民眾,彙成一條巨大的蒼龍。
這一去,隻怕就是生死別離了。白發蒼蒼的老娘,新婚燕爾地嬌妻,承歡膝下的兒女,一遍一遍的呼喊著親人的名字,淚水流幹了,隻盼望著能再看上一眼夢中人的模樣。偶爾尋到了親人的,便緊緊擁在一起,再也不願分離。那一袋袋的瓜果幹糧,不管是認識的還是不認識的,便直直往兵士們手中塞去。
“最難是別離!”那悲壯蒼涼的氣氛,連虎子這種神經大條的人也清楚的感覺到,忍不住的雙眼濕潤,不勝唏噓。
向天問好似又回到了從前,隻不過當時的他沒有一個關注,兄弟九人每次都是喝上一碗壯言酒,但這次卻有許許多多的人關心著他。這是一種真正的生離死別,望著那無數拖兒帶女、翹首以盼、哭得都斷了腸的妻子和老娘,這種震撼的滋味,非親身經曆,難以言語形容。他忽然比任何時候都厭惡戰爭。
“兒子,小心點。”那邊傳來一聲嬌呼,卻是向天問的母親,穿著一件最鮮豔的衫子,蹬在馬車頂上,就像個穿花蝴蝶一般,淚珠籟籟中,拚命的搖著手,早就哭成了個淚人。而向天問的爺爺向雲,則靜靜的站在點將台上,看著向霸與向天問離去的身影,輕聲的說了一句:“小心一點。”
“母親,爺爺,你們保重,保重——”向天問發了瘋似的拚盡全力揮手,淚水就像泄了閘的洪水一般,洶湧而落。
淚眼朦朧中,那一張張熟悉的麵龐,緩緩淹沒在人海裏,漸漸的遠了,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