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走一路下一路,還未趕到城外,那雨絲卻又加粗了,斜著漂進來,打在人地臉上,生疼的感覺。
“青箬笠,綠蓑衣,斜風細雨不須歸。”向天問掀開簾子,眺望遠處的山脈河流,細雨蒙蒙中,便似一幅上好的潑墨山水畫,他搖頭歎了聲:“又是風又是雨的,今天這個出發的日子,隻怕選的不太好。”
虎子哼道:“這是欽天監選的,聽說那裏的糊塗老頭們夜觀星相,推測了個把月,才選定今天這個黃道吉日。哼哼,叫我看,這分明就是訛皇上地銀子。”
向天問哈哈笑了幾蘆,沒有答話。行到城北大營的時候,天色依然陰沉,照邊才露出一絲的曉光,大營裏卻是火炬高燃、***通明,諾大一座營房,照亮的如同白晝一般。過了數個時辰,天色漸漸的放亮,演兵場正北麵築起了一座高三丈、長寬各約二十丈地巨大點將台,巨大的圓木,在點將台上搭起一座高高的涼棚。金龍旗飛舞,帥字旗飄揚,淫雨霏霏中,氣氛蕭殺。
點將台兩側,各矗立著有一人來高地牛皮鼓,前方樹立著數千木樁,綁著無數的牛祟,專做祭旗之用。
老皇帝正冠齊戴,神色肅穆,細細雨絲打在他臉上,他卻沒有一分感覺。
“稟皇上,吉時已到!”欽天監長長的喝了聲,皇帝朝李泰微一點頭。
上將軍虎步上前,滿頭的白發在風雨中顯得無比的蒼涼悲壯,他大眼四方一掃,長聲道:“誓破胡虜,衛我大華。兒郎們何在——擊鼓,點兵——”
“擊鼓,點兵——”
“擊鼓,點兵——”
號令自北向南,一層層傳下去,唱響的聲音絡繹不絕。
“咚——咚——”,沉悶而又巨大的鼓聲,劃破長空的寂靜,驚起林中沉睡的飛鳥。四方大營立時響成一片,號角聲、馬蹄聲、腳步聲、兵甲摩擦聲、刀槍撞擊聲,仿佛顆顆重木,撞擊著大地,聲勢浩大無比。
營中大軍,早已蓄勢待發。方才兩道鼓聲傳過,三軍早已集結完畢。放眼望去,演兵場上黑壓壓地一片,全是人頭。
數十萬精兵,個個盔甲錚亮,麵色肅穆,刀槍劍戟,寒光爍爍。中間乃是神機營精兵,神箭手、強弩手數以萬計,數百餘門火炮煥然一新,黑黝黝的炮管直指蒼天。右手邊的騎營,戰馬入行,騎士入列,手中的馬刀長槍閃著幽幽寒光,令人望而生畏。雖是兵多將廣,整個演兵場上卻是鴉雀無聲,連那戰馬的嘶鳴,也聽不見一聲。李泰練兵,確實名不虛傳。
禮部侍郎宣讀出兵詔書,痛陳安達之禍,胡人狼子之心,殘害大炎無數百姓,覬覦大炎萬頃沃土,直令天怒人怨。大炎皇帝順應天意民心,百萬雄師群起而發,定要大敗突厥,收複邊關,揚大炎天威。
這詔書也不知是誰起草的,晦澀難懂,向天問聽了一半就堅持不下去了。眼光在自己隊列裏打量,放眼望去,方圓數裏,全都是大炎的勇士。“斬殺胡虜,衛我大華!”數十萬大軍彙聚成一片無邊無際的海洋,個個都是臉膛通紅,手中刀槍高高舉起。齊齊呐喊起來。那滔天的熱浪,就連這連綿的春雨,也似被覆蓋了下去。看著這種情況,向天問不禁湧起岑參的輪台歌奉送封大夫出師西征其一。
輪台城頭夜吹角,輪台城北旄頭落。
羽書昨夜過渠黎,單於已在金山西。
戍樓西望煙塵黑,漢兵屯在輪台北。
上將擁旄西出征,平明吹笛大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