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章 我的愛漫過你的網(2 / 3)

在被網絡中人奉為愛情精典的痞子蔡的《第一次的親密接觸》的扉頁上,印著這麼一句話:網絡文學就是誰都能寫的文學,網絡愛情,就是誰都可以發生的虛擬愛情。這句話頗能道出網上之戀的真諦。據《戀愛·婚姻·家庭》99年第10期刊發的文章,一個叫李桂英的女孩,失戀後迷上了上網,很快就在網上與一位留名韋中一的男人交談起來。失戀使她對現實中的愛情抱有深深的懷疑和畏懼,而對網上的的男友產生很大的期待。在此後的兩個月裏,他們幾乎天天在網上碰麵。在那個虛擬的空間裏,倆人相互傾訴著愛戀之情,也如傳統的戀愛一樣,有許多的甜言蜜語,海誓山盟。終於,他們不再僅僅滿足於網上的傾訴了,而是渴望麵對麵。先是互換電話號碼,緊接著交換照片。這之後李桂英長途跋涉來到韋中一所在的城市,雖然是第一次約會,但在女孩的心裏,卻有一種今世前緣之感。

韋中一是一個腦部患有腫瘤的男人,但幾個月的網上之戀,使李桂英已經深陷到對他的愛戀之中,她不顧一切地將他帶到家中,正式向父母介紹了他的身份。受網戀悲情故事的影響,她將自己的愛情想象得悽美而動人,她想與這個男人哪怕是隻做一天夫妻,我也認了,這是我們今生今世的緣份。她甚至被自己所感動。一切都那麼新鮮,那麼美好,他們同居了。李桂英的月收入遠遠不夠兩人的開銷,而韋中一又在病中不能出去工作,所以到後來他們幾乎月月都是去銀行取錢來維持日常生活。但是艱苦粗礪的生活並沒有磨去女孩的愛,她更沉浸於自己的感情之中了,她覺得是這段網上奇緣純結了自己的心靈,提升了自己的人生境界。她再次被自己深深地打動了。但就在她又一次去銀行取錢時,卻被告知自己賬戶上的所有存款都被人一次性取走,銀行工作人員要她仔細分析一下,這可能是誰幹的?

還能是誰?隻能是韋中一。

他們爆發了同居後的第一次爭吵。回想起一些事情,李桂英覺得疑點越來越多。比如他明明得的是腦水腫,為什麼要欺騙自己說得了腦瘤?為什麼病好後仍然不願出去工作?再比如他為什麼經常背著自己往原先的城市打電話,而問他他又不承認?他真的愛我嗎?他真是一個名叫韋中一的男人嗎?李桂英陷入深深的懷疑和困惑之中。

有時她想,我如何才能證實他的身份?又有誰能來證實他的身份?

他是一個電腦中走出來的人,一個虛擬的人,他在電腦上虛擬了一個律師身份,我憑什麼就相信?

謎底是從韋中一的一封信中解開的,寫信的是個女人。信是這麼寫的:“親愛的一,你的來信收到了,錢也收到了,我已經用它還清了最大的幾筆債務,我和孩子的日子也好過多了,就等著你回家過春節。你提出春節回來,那個女人也可能不高興,但那樣的傻女人還不好欺騙?你隻要騙她說要把那裏的土特產打入我們的市場就行了。”於是這段由生死戀開始的愛情神話以謊言揭穿而告終。原來韋中一並不是什麼律師,也不是單身貴族,而是一個有老婆有孩子的破產生意人。對他來說,網上之戀就像是一場迷宮遊戲,是他騙財騙色的最好場所;而李桂英卻為此投進了自己的全部感情,和她工作多年的全部積蓄。

麵目暴露後,韋中一消失了,但不久就又在網上出現。雖然換了化名,但從所聊的話題、用詞習慣和語氣等等方麵,李桂英還是一下就能判斷出是他。因為他在時電話費高得嚇人,後來李桂英曾到郵局去查詢,所以這時根據郵局打出的查詢單,她按上麵的電話號碼逐一打電話,接電話的都是女人。她告訴她們她和韋中一的故事,勸告她們不要成為下一個受騙對象,卻大多受到敵意的對待;其中一個女孩甚至說:對一個你所得不到的男人,你當然會惡毒地誹謗他!

在網上,冒牌的“白馬王子”盛行,和他一樣盛行的,是冒牌的“淑女”。很多結了婚的女性冒充少女上網,和一到幾個網友建立網戀關係。當然也就有更多的已婚男人冒充單身貴族,騙取真正少女的眼淚和感情。這就決定了,你或許可以在網絡上找到浪漫的戀情,你卻很難找到浪漫的婚姻。一般人的觀點,網絡上發生的戀情隻能存在於網絡之上,隻能存在於不真實的虛擬世界之中,一旦從網絡中走下來,一切美麗都會消失殆盡。

但也不能一概而論。1998年考入西安交通大學計算機係攻讀碩士學位的蓋凱軍,在網上結識了一個名叫Kitty的香港女孩,並且很快成為無話不說的朋友。Kitty這個英文單詞的意思是潔身自愛,所以Kitty雖處紅塵十丈的香港社會,蓋凱軍仍然相信這是一個純潔的女孩。1998年12月25日,聖誕節,蓋凱軍收到一張賀卡,卡上有三顆幸運之星閃閃發光,十分迷人。聞著賀卡上的香味,摸著卡上那些手寫的祝福的話語,網上虛無的Kitty也變得真實起來。蓋凱軍為了表達自己對遠在千裏之外的女友的祝福,特地買了一些古城富有民間藝術色彩的窗花剪紙寄給她。

1999年4月12日,蓋凱軍的生日,Kitty寄來兩瓶非常漂亮的幸運星,那是她用兩個星期的時間折疊而成。她是香港一所名牌大學的學生,在香港那樣快節奏的社會裏,很少有人用手工製作禮物送人。蓋凱軍深深地感動,並愛上了這個香港女孩。但在接下來的網上聊天時,Kitty告知她已有了男友,是一個留德回港的男生,她在課餘常常為他織毛衣。Kitty的拒絕,使蓋凱軍陷入絕望之中。

為了擺脫對Kitty的思念,蓋凱軍不再上網,並很快談了一個本校的女生。但和這個女孩在一起時,他常常心不在焉。經過一段難熬的痛苦之後,他終於忍不住又再次上網,看到Kitty急切尋找他的電子郵件。聽了重又出現的蓋凱軍的訴說,Kitty產生了強烈的見一見他的衝動,他們約定8月1日在深圳見麵。

在深圳的三好橋上,兩個網上的戀人終於見麵了。蓋凱軍將手中的鮮花捧給真實地站在眼前的,如鮮花一樣美麗如太陽一般照人的女孩。Kitty從網上走下來。在2000年5月下半月版的《知音》雜誌上,我看見他們兩人的合影,依偎在高大的大陸男孩身邊的,是一個異常嬌小的南國姑娘。

2000年春節,Kitty從香港來到蓋凱軍的家,以未來兒媳婦的身份,拜見了蓋的父母,所以蓋凱軍在文章中稱自己的愛情,有一份“真實的浪漫”。

筆者采訪了合肥某外資企業的一位白領麗人殷小姐,她目前也正在網上戀愛。高學曆的殷小姐天生麗質,生活中自然不乏追求者,但她討厭身邊那些“利欲熏心”的俗人,而把希望寄托於網絡。她也終於在網上找到自己的“白馬王子”,那是合肥某高校計算機專業的一名研究生,他們在網上相戀已有一年。但他們目前都沒有見麵的願望。殷小姐說,網戀是一種脫離世俗的戀愛方式,有一份傳統戀愛所沒有的神秘感和想象空間,比傳統戀愛更美好,也更浪漫。

那麼她還打算不打算從網上走下來?

網戀不同於傳統戀愛的,其實隻是前半段,也就是沒有走下來互相見麵之前。通過敲擊鍵盤以文字交談,讓網戀有了一種奇妙的間隔感。這不僅是空間上的,還有時間上的間隔感。當白紙黑字的書信被電話所代替,電子郵件在情書絕跡的年代異軍突起,讓我們深感溫馨和親切。電子郵件讓網戀具備了某種古典意味,人們仿佛又回到了魚雁往還的古代。那樣的靜心傾訴靜心傾聽,那樣的千回百轉意味悠長,那樣的一來一回等待期盼,在現實生活中真是久違了啊。在碌碌現實中,在喧囂的城市裏,如今誰不是行色匆匆,風塵滿麵?所以網上之戀就越發顯得高雅,顯得純潔。網上的話題永遠和吃飯穿衣車房兼備事業有成勃勃野心無關,也和失業下崗職稱獎金無關。網上都是一些久違的情感話題,心靈碰撞,遠離名利場上的角逐,更遠離生活中的一地雞毛,憂心煩惱。人們在網上展示的,往往是你在人群中小心藏起的柔弱,和那些日漸淡忘的往事,還有讓你現在說起來感到臉紅心跳的夢想、信念與情懷。

簡單一點地說,網戀保持了一種高度。

網戀的基本精神和吸引人處,恰恰在於它脫離現實——網戀是空中的樓,沙堆的塔。

這是一種逃避,還是一種超越呢?

但是關於網戀的壞消息也越來越多了,其中之一,是福州的一個女孩因網戀失敗而自殺;其中之二,是南京某高校三年級男生李某,在網上以妙齡少女的身份結交了眾多的網友並與他們談情說愛,以致離開了電腦和鼠標就不敢和人接觸和說話;其三是泉州的郭女士最近在自己15歲的女兒口袋裏搜出了一張字條,發現她正在網上與一個名叫“情哥哥”的男孩談戀愛。據一份來自五所高校的不完全統計,經常上網的大學生中有近四成的人在網上改換性別,這部分人以男生為主,他們往往以純情少女的麵目在網上出現。這種網上性別錯位反映的是一種嚴重的心理障礙,是對現實身份和現實生活的逃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