娛樂業的競爭愈來愈殘酷了。今年4月18日,漢口漢北路某娛樂城舉行周年慶典,為吸引顧客,竟亮出“葷招”,向男客公開拍賣兩名小姐。當晚10時35分,拍賣活動開始,兩位女主持人笑語盈盈地宣稱,為了慶祝開業周年,將公開拍賣台上的小姐,誰開價最高,誰即可得到該小姐一夜的服務權。這樣的眾目睽睽之下拍賣美人,可謂明目張膽,也可從一個側麵說明,我們目前的社會風氣靡頹到哪一步了。
人心愈來愈浮躁,愈來愈耽於享受,這當然影響到人的情感。雖然,最後有兩名男子分別以950元和500元的價格買斷了兩位小姐當晚的服務,但你不能就說他愛她,或者傾慕她,你隻能說這是一項經濟活動。所謂“鐵漢競購倩女柔情”,那實在是一種煽情的說法,在這裏他購買的顯然不是柔情,而是身體。古時候的男人進了妓院,都還來上一段“小紅低唱我吹簫”,頗為風流浪漫,今天不行了,今天的交易全都是赤裸裸的,你如果在這裏渴望柔情或是尋找愛情,你隻能處處碰壁或是死無葬身之地。
一位香港人,一位名叫王聖勤的香港資深攝影師,曾參加過《射雕英雄傳》、《神雕俠侶》等數十部電影、電視劇的拍攝,卻因愛上一個大陸三倍小姐,犯下故意殺人罪,被判處無期徒刑。他的全部悲劇都來自於愛上一個坐台女並為她付出了真情。1993年盛夏,王聖勤跟隨劇組到廣東博羅縣石灣鎮拍片,在“金泉卡拉OK”結識了坐 台 小 姐何莉,並一見鍾情。當時的何莉大概剛入這行不久,衣著樸素,麵色清純,在那些濃妝豔抹嗲聲嗲氣的小姐們中間,頗能鶴立雞群。幾乎是一瞬間,王聖勤就愛上了這個未滿19歲的女孩。何莉自幼受長江煙雨滋潤,出落得俏麗嫵媚,對其貌不揚看上去又不像大亨的王聖勤,本來是不屑一顧的,但接過王聖勤遞過來的“香港無線電視台攝像”的名片後,神態立馬大變。她決心抓住機會,套牢這個香港蠢鱉。按說王聖勤久在演藝圈內打滾,不該將一腔癡情投入到一個坐台女身上的,但不知是何莉太漂亮了還是她手段太高,反正他們認識不久就難解難分。1993年底,王聖勤在石灣為何莉租了房子,每月給她一萬元生活費,還許諾結婚後把她辦到香港去。
許是王聖勤認定何莉是他未來的太太吧,所以石灣的租房中,空調、冰箱、彩電、微波爐和家具一應俱全;手機、BB機齊備,外加何莉滿身的金項鏈、金戒指、金耳環,數不盡的時裝和進口化妝品。可惜他的癡情不能打動這個虛榮的女孩,娛樂業中的三陪經曆,使她忘記了什麼是真情。一開始,陶醉於眾姐妹驚羨而妒嫉的目光裏,她還能稍微收斂一點,時間一長,她即耐不寂寞,重又回到那些夜總會中去揮灑青春。而且她對金錢的胃口也越來越大,漸漸不滿王聖勤的隻有一份死薪水的高級打工身份。
與此同時,王聖勤卻越來越深陷情網。無論工作多麼緊張繁雜,隻要一有時間,他都不辭辛勞奔回石灣和何莉廝守。這樣甜蜜的同居生活維持不久,何莉就暴露出了廬山真麵目,她開始躲避王聖勤,托辭不願和他結婚。但她又不放棄他,總是在翻臉無情之後,馬上來一番甜言蜜語,使王對她愈發欲罷不能。這種反複無常的愛,使得王聖勤在一個時期內身心疲憊,神思恍惚,無法正常工作,在一部片子之後,受到台裏的警告處分,最後隻得向無線電視台辭去工作,成為一個自由攝像師。
這是1997年底的事情。但就在王聖勤對愛情開始絕望時,他突然發現,何莉對他的態度又有所轉變了。她不僅對他恢複到過去的熱情,而且盛情邀他到宜賓她的家中做客,說是讓她的父母當麵考察未來的女婿。這使得王聖勤絕處逢生,不由得喜出望外。
1997年7月,王聖勤從香港前往四川宜賓拜會何莉和她的家人,受到何莉全家的盛情款待。就是這一次,他們定下了1998年春節在香港結婚的婚期。這以後,王聖勤對何莉更是有求必應,在短短的幾個月裏,給何莉寄去十幾萬元港幣。但他做夢也想不到的是,何莉和他“重溫舊夢”,完全是因為自己在宜賓養了一個小白臉,為了供這個小白臉揮霍,她需要從王聖勤那裏弄到更多的錢。
這時的王聖勤仍然沉浸在何莉刻意製造的甜蜜氣氛中,在香港加緊裝修新房,為結婚做準備。但就在婚期一天天臨近時,何莉突然中斷了聯係,呼機不回,手機關機,何的家人也支支吾吾,盡量躲避。王聖勤立即趕往宜賓,卻見不到何莉本人,隻何母出麵,勸他放棄婚約。悲痛欲絕的王聖勤帶著水果刀和安眠藥闖進何莉躲藏的地方,準備和她同歸於盡,卻撞見何莉與她的情人同床而眠。此時的王聖勤完全失去了理智,一口氣刺了何莉11刀,終於釀成了一樁驚天血案。
在很多男人都沉溺於聲色之中而完全不解情為何物的今天,王聖勤的癡情令人感動,但他用情太專且又用錯了地方,忘記了尋歡場上無真情的至理名言。也不是說色 情行業就絕對沒有好女孩,就絕對不可能有真情發生,而是說再好的女孩在那種地方待上三兩年或者廝混上一陣子,都會失去原來的純真,變得逢場做戲起來。實際上人很難做到出汙泥而不染。前幾年我搞女大學生婚戀觀念調查的時候,接觸到這麼一件案子,被殺的女孩原是某大學中文係的一個學生,後來入了色 情行業。這個叫蘭的女孩被發現時,正躺在市中心一家頗有豔名的叫作“白玉蘭”的歌舞廳的地板上,乳 房和下身,被亂刀戳傷多處,看上去慘不忍睹。當辦案的刑警大隊的黑臉隊長找到某大學中文係時,盡管出示了蘭的照片,該係的係主任仍然堅決否認這個死去的女孩是該係學生。他覺得丟臉。蘭從一個偏遠的小縣城考來,是那一年他們縣的文科狀元。中學六年,她一直是縣一中的尖子學生,雖然家境貧寒,穿戴簡樸,但因為學業優秀,長得也清秀動人,一直受到老師和家長的寵愛。但來到大學一看,考進的都是各地的佼佼者,個個都是高智商、高才情的女孩。學業優勢沒有了,經濟實力、家庭背景又全無,一時無比失落與失望。加上她讀的是一所著名的理科高校裏新設的一個麵向社會、應用性很強的文科專業,倉促上馬而又不受重視,因此對蘭來說,約束力不大。她開始在下午時間出去逛小商品市場,試穿各種新潮而又廉價的時裝,使用低劣的化妝品。多年來因為升學壓力所抑製的虛榮心,在一瞬間爆發並且膨脹,而入學以來被冷落被淹沒的苦惱,也一定程度地得到轉移與釋放。
蘭究竟是怎樣和白玉蘭歌舞廳的老板秦五認識的,不得而知,一種流行的說法是,蘭在小商品街試穿一件港式時裝時,與攤主發生了爭執。對蘭的顧盼自得而又屢試不買,攤主早就不耐煩了,他示意夥計上去揪住她。秦五就是這時出現的,他很有氣勢地踱過來,甩下幾張百元大票,然後慷慨地對蘭說:把它拿走吧!
就這樣認識了,這是蘭墮落的開始。少女青春期有許多精神的迷惘,也有許多物質的誘惑,這兩者都極易將她們引入歧途。蘭認識秦五後,生活和生活觀念,都發生了很大變化,她開始鄙視學業,拒絕讀書,否定自己十多年來走過的勤奮好學的道路,對學校有一種強烈的逃離和反叛情緒。勉強讀到大學二年級,實在讀不下去了,就去了秦五的歌舞廳做領班,外間傳聞,是給秦五做了“小姘”了。
蘭的父親,是一名鄉村中學教師,幾十年勤勤懇懇,安分守已,聽說女兒做出這樣傷風敗俗的事情,就連夜趕到省城,要把她帶回去。在“白玉蘭”見到的女兒,使他簡直就不敢相信,用他一輩子本份的眼光看,他的女兒簡直就是一副暗門子的打扮。在堅決拒絕跟他回去的女兒麵前,這個一生貧窮然而一生不屈膝的鄉村教書先生,直挺挺地跪在了地上,一下一下狠狠抽打自己的臉,直到打出血。
這一場慘烈決絕的父女相見,經過市井之徒的口口相傳,後來演義成蘭的父親在歌舞廳門口仰藥而死;蘭居然無動於衷,讓她的生身之父在大街上暴屍三天。這樣的謠言紛傳,使蘭愈加自暴自棄,抽煙、喝酒,撩撥那些出入於舞廳的男人,隨時隨處地招蜂引蝶。秦五因為她,多次和人發生爭風吃醋,或被人打傷,或打傷別人,惹出許多麻煩。她最後死於誰人之手眾說不一,案發後秦五失蹤,而時至今日,已經過去了三年多了,公安們仍然未能偵破此案。
橫死的蘭就是在歌舞廳裏,漸漸迷失了自己的本性。
幾年前,為搞那個調查,我曾跟隨一個調查對象連續多天去她服務的舞廳。她在舞廳前麵的小吧負責,管著兩名小姐。說是酒吧,其實賣的全部都是低檔的飲料,價格卻不菲,一杯芒果計,要30元錢,一杯綠茶,也要30元,洋酒類,則一律上百元,而且隻有杯底的一點點。那天我一隨她走進舞廳,就感覺有一股曖昧不明的很色 情的暗流在舞廳裏湧動,讓人惴惴不安,神思不屬。一間一間的小包廂,小的鴿子籠似的,絕對不足兩平米,散發著很可疑的氣味,碗燭也似明若暗。每間包廂門邊,都垂手站立著一位小姐,都是一式的旗袍,開氣很高,這就是三 陪 小 姐。我問我跟蹤調查的那個女孩,這樣的黃色服務,要是讓公安撞上了怎麼辦?她不屑地說,公安才不管,治安大隊的薑隊長,是老板的鐵哥們,他那裏來了人,記者、攝像,或是市局下來檢查的人,全部往這兒帶。她言談中對文人更是鄙視,說那些個文化人,你沒看見呢,一個個更是無品,當著我們的麵,就把手往女孩的大腿上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