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裏慘了?這地方聽起來是淒風苦雨,實際上卻海闊天空,四季如春,簡直是人間天堂。可見那些準備逃到天涯海角的人,其實都是最狡猾、最會愛自己的人。”
聽到這裏,許子衿忍不住“撲哧”笑出聲來,她連忙吸了一大口椰汁來掩飾。這對情侶實在有趣,這樣普通的對話,竟被他們說出了禪語的味道。
這時,坐在孫許子衿附近的導遊指著遠處插話:“以前有個將軍吃了敗仗,來到這裏待了一段時間後,就在海角石後立了塊‘絕處逢生’碑,用來提醒後人,人生無絕處,否極會泰來。”
許子衿默默點頭。誠如他們所言,人生哪有無法逾越的末路?如此看開後,近日來的諸多煩惱,倒也煙消雲散了大半。
次日,孫許子衿正在酒店收拾行裝,忽然接到齊楠的郵件,裏麵隻有一個航班號和抵達時間。許子衿正一頭霧水,齊楠的越洋長途就到了。
“子衿姐,我明天回北京,去機場接我。”齊楠的聲音沙啞疲憊,毫無感晴色彩。
故人回歸的消息對此時的許子衿來說,不亞於一劑強心針,她聲音陡然提高:“真的嗎?回來度假還是辦事?”
“回來就不走了。”那邊的聲音依然十分冰冷。
“呃?”許子衿愣了一下,這答複顯然超出常情。之前齊楠那樣努力地試圖在美國紮根,如今百老彙進了,巨富男友有了,主演的小成本電影也上映了,無論從哪方麵看,她都沒有在上升期回國長居的理由。
“等我回來再說。”齊楠聽出她的疑惑。
“好。不管怎麼說,你回來了就是天大的好事。”
許子衿還想敘敘舊,齊楠那邊卻像已無談興,匆匆收了線。許子衿有些不是滋味地丟開手機,站在滿床的衣服前聳了下肩。
次日下午兩點,匆匆趕回北京的許子衿在熙熙攘攘的機場大廳中踮腳張望。很久沒有見到齊楠本人了,她不敢保證自己能一眼認出她這個百變女王。也許是激動過甚,她的判斷力大幅下降,以至於每見到一個單身的高瘦美出來,她都要熱血沸騰一下。
眼見距飛機著陸的時間過去了二十分鍾,尚未等到齊楠的許子衿有些急了,她不禁拿出手機,低頭撥齊楠的電話。就在這時,出關口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子衿姐。”
許子衿猛地抬頭看去,就見一個穿藕荷色長裙,戴著大副墨鏡,染著火紅頭發的高挑女子朝她走來。許子衿舉起手剛要招呼,忽然頓住——雖然那美女戴著大眼鏡,但無論怎麼看,露出來的嘴唇、下巴頦都不像是齊楠。莫非齊楠已經整容到了這地步?
正出神間,一個穿白夾克、戴口罩的瘦弱身影走到孫菀麵前,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這裏。”
許子衿對上她的眼睛,脫口道:“Oh!MyGod!”然後伸手用力抱住她。
齊楠一動不動地任她抱著。許子衿觸到她瘦骨嶙峋的後背,悚然一驚,探手用力摸了幾下:“你怎麼瘦成這樣了?”
齊楠輕輕推開她,伸手解下口罩,露出未施脂粉的臉:“角色需要。”
她的臉瘦削得厲害,膚色青白,麵容暗淡無光——她還是她,卻像是經過了一道殘酷的脫水處理。
許子衿不解地看著她,蹙眉:“什麼角色需要把人弄成這樣啊?”
她心疼地接過她的行李:“趕緊上我那兒,我給你燉了雞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