禍不單行,當這堆奏折散落在地之時,隻見一本帶有斑斑血跡的奏折又赫然引入了他的眼簾:“微臣涇州刺史王庭光冒死上奏:逆胡作亂,勁旅入朝,邊塞空虛,西戎進犯,勢不可擋,涼州刺史高輝,不識忠義,投敵叛國,引寇東犯。合、隴、甘、涼等二十七州,已非我大唐國土。涇州地僻民稀,守備簡陋,難以禦敵。臣與二千士卒唯戰死沙場,盡忠職守而已。願皇上速發中原勁旅開赴河隴,收複失土!”
“程元振!程元振!”李豫那張激動的臉上又布滿了驚恐的神色,他不知所措地叫道。
“奴才在!”已經升為驃騎大將軍的程元振沒有以前李輔國那般驕橫,在李豫麵前倒是畢恭畢敬!
“這是怎麼回事?”李豫揚起手中的奏折,怒氣衝衝地問道,“為什麼到現在才有奏折上報,以前沒有任何消息?為什麼?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奴才也不知道啊!”程元振知道這次自己玩大了,前段時間他看見李豫心煩意亂,就把一些“無關緊要”的奏折給壓了下來,自然也包括河、隴地區的軍情戰報,此時的他由於過度驚嚇,已是臉色蒼白。細弱蚊鳴的聲音恐怕隻有他自己才聽得見!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你身為驃騎大將軍,深受朕的信任,百官的奏折都要轉自你手,你不知道?難道吐蕃兵不血刃就攻下了河、隴二十七郡嗎?那裏可是有朕的幾十萬子民啊,難道就沒有一個忠義之士?程元振,你如實對朕說,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是不是另有隱情?”李豫走到程元振跟前,緊緊地抓住程元振的衣襟,狠狠地拽了幾下“吐蕃已經殺到涇州,距長安僅僅隻有兩百裏距離,吐蕃騎兵善於長途奔襲,兩百裏路程,朝發夕至,你是不是要朕身首異處才肯說出實情啊?”
被李豫使勁一拽,程元振一個踉蹌,一個跟鬥摔倒在地,額頭被地麵尖銳的利器劃出了一道長長的口子,他迅速站起身來跪在地上,不停地扇著自己的耳光,“奴才該死!奴才罪該萬死!”說罷,又在地上重重地叩了九個響頭,聲淚俱下地說道:“奴才鬥膽,請陛下速速收拾行裝,移駕陝郡!長安城·······長安城恐怕是呆不下去了!”
“什麼?”李豫渾身一顫,似乎丟了魂似的,他所預想的最壞、最可怕的災難終於降臨到他的頭上了,“你是說要朕棄祖宗陵寢而逃?”
“皇上若不速做聖斷,機會恐怕不多了!大丈夫能屈能伸。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啊!”程元振跪在地上,聲音裏充滿了哀鳴!
“你到底還有多少事情在瞞著朕啊?”李豫的聲音也是極端低沉,悲憤地問道。
“奴才罪該萬死!奴才罪該萬死!”程元振知道此次自己玩大了,連忙磕頭請罪,“仆固懷恩不滿皇上對辛雲京、駱奉仙的縱容,煽動回紇、吐蕃傾全國之兵,叩關而入!吐蕃居高臨下,攻破大震關,連下河隴二十七州。涇州刺史王庭光率眾兩千餘敵死戰,全部以身殉國!吐蕃鐵騎已經占領涇州全境,兵鋒直指奉天,京師震動!奴才懇請陛下以江山社稷為重,移駕陝州,暫避鋒芒!”
“程元振,你這狗奴才,為何不早報?”李豫憤怒到了極點,快步走到程元振麵前,將一耳光狠狠地扇下,打得程元振眼冒金花,嘴角也滲出了一絲血跡!
“奴才見連日來,萬歲爺為調解仆固懷恩與辛雲京之間的恩怨而變得憂心忡忡、茶飯不思,怕影響皇上心緒,故不敢上報!”程元振跪在地上,連嘴角的血跡也來不及擦掉,小聲說道:“誰知竟犯下了這等滔天大罪,再說,奴才也不知道這是告急文書啊!”
“你為什麼不傳書政事堂,知會各省宰相,要他們傳書各鎮節度使,讓地方各路兵馬率兵進京勤王?”李豫怒不可遏地問道。
“尚書省、兵部都向各鎮節度使發出了告急文書,可是都已經一月有餘了,文書和傳書使者都如石沉大海,杳無音訊啊!”程元振急得快要哭出聲來了。
“臨淮王李光弼那兒發了文書嗎?”李豫突然想起了一個人來!
“發了,可是沒有一絲音訊!”
“傳旨,著開府儀同三司、河南副元帥、江淮節度使、臨淮郡王李光弼即日率兵北上勤王!”
李豫的話音還未落地,就隻見一人氣喘籲籲地跑上來叫道:“皇上,大事不好了,臨淮郡王李光弼不肯發兵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