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重逢的初戀(1 / 3)

徐誌十三歲那年,父母離異,撫養權判給了父親。他已經記不清這是爸媽第幾次鬧離婚了,所以他並不覺得傷感,反倒如釋重負,與其家裏整日烏煙瘴氣,不如徹底分開,一了百了,心裏倒也能落個清淨。世界上沒有哪一個孩子真心希望父母分離,就像曾經的徐誌,為了給冷戰的父母創造見麵機會,大冷天吃了二十多根冰棒兒,又在街邊點了大份的辣醬烤海鮮,統統塞進肚子裏後,跑回家躺在床上,祈求著自己快點拉肚子。

終於,發高燒被送去急診室時,一家三口在醫院裏團聚了,看著父母為了照顧自己而重修舊好,徐誌覺得一點都不難受了,說不定明天又能多吃兩碗飯。

那次,他被檢查出得了急性腸胃炎,雖然這代價很大,但靠生病來撮合的方法卻屢試不爽。隻是治標不治本,過不了多久,爸媽又會因為各種原因鬧離婚,比如經濟、個性衝突或外遇等等。徐誌也曾主動當說客,希望為父母說和,但爸媽在這個問題上給的回複卻很有默契:“大人的事跟你沒關係,你就好好學習,其他的你小孩子別管。”

沒關係?那為什麼他看著媽媽哭的時候,會痛恨爸爸的決絕,但是看見爸爸整日奔波,卻又偏偏恨不起來?他已經用盡了所有的力氣。如果父母,正在為了彼此失敗的結合而承受悲痛,那徐誌麵對兩個摯愛之間的撕扯怒吼,悲痛是不是也要翻倍?是不是更應該聲嘶力竭?

十三歲,就體驗了什麼叫身心俱疲,徐誌覺得累了,他感覺幸福的家庭就是一段求不得的童話故事,除了苦戰之後的麻木,沒剩下別的。

法院判決離婚的第二天,正趕上徐誌的中學開學典禮,他穿著霹靂牛仔裝,頭戴嘻哈棒球帽,兜裏揣著父親給的五百塊錢巨款,自己打了出租車去學校。冷眼看著同學們的爸媽站在校門口不停囑咐著,徐誌一聲冷哼穿過,真囉嗦,他心想。那天,他爸去跟一個合作夥伴談酒吧投資項目,而媽媽,哭著跑去外地散心了。

初中一年級開始,徐誌就表現出了野性難馴的一麵,奇裝異服,抽煙,拉幫結隊打群架,然後就是等著他爸來學校處理,回家也不過就是一頓暴打,那對他來說都是小事兒,哪個爺們兒的身上沒有留下過幾條傷疤?所以,徐誌從來不去做間操,也不屑於參加課外活動,家庭作業什麼的,完全不在他的世界中占有一丁點兒地位。而關於考試分數,一是靠抄襲,二是靠緣分,無所謂。那時的他,心裏隻關注一點:誰跟我扛,就幹丫的。

徐誌就這樣度過了初一上學期,沒被開除實屬奇跡。

直到初一下學期時,發生了一件事,賦予了徐誌大大的人生轉折。

那會兒,才開學沒兩天,附近二十八中的幾個刺頭,大中午就跑到“徐誌的地盤”來堵人,聽說是看上了一個姑娘。有人跑來給徐誌傳信兒的時候,徐正誌百無聊賴,躺在籃板下麵和一群男生臭貧,正覺得手癢癢想挑點事兒來解解悶兒,這二十八中的幾個小子真是撞槍口上了。

“那女生叫季晴添,跟我們一個年級,三班的。長得特別養眼,又是領操員,所以大家都說她是校花,拉風的很,總有男生去她們班後麵扒小窗戶,所以她爸天天接送,就怕給人盯上。上學放學都沒機會,這不,大中午跑來堵人了。”徐誌一邊帶著人往那條“出事”的胡同趕,一邊聽著其他男生天花亂墜的說。

徐誌聽著煩,搪塞一句:“我們學校還有校花?嗬,還真是沒聽說過。”

平日裏,他滿腦子都隻想著怎麼滋事鬥毆,然後心裏暗爽的看著班主任被氣的暴跳如雷,而關於那些“風花雪月”,他根本不屑一顧。對於徐誌來說,“相愛”多遭罪啊,跟他爸媽一樣,還得隔三差五的吵,最後還不是要散夥,多沒勁。

走到胡同口的時候,徐誌還在心裏盤算著,自己三拳兩腳的解決了那幾個小混蛋,看著季晴添坐在地上眼淚婆娑,感謝著自己的救命之恩。他就冷笑著說:“哼,救個女人算什麼?”然後拍一拍衣袖上的灰塵,瀟灑的轉身,擺擺手,留下一個酷酷的背影揚長而去,從此江湖上久久流傳著徐誌的美名。

正想著,前方忽然傳來了尖叫聲,嚇得徐誌幾個男生一激靈,連忙加快了腳步,循著聲音的方向,躍躍欲試的趕過去。

走上前,卻被眼前的一幕驚得體無完膚。

被五個男孩圍堵的女生手持一把環衛工人的大掃帚,一副橫掃千軍的架勢無規則的亂舞著。她額上的齊劉海淩亂不堪,及肩的黑發上掛滿掃帚上的汙物,纖細小巧的身段完全不影響她狂魔一般的氣場。身旁的掃地大媽空著兩手,被嚇得麵如死灰,嘴裏還不停的念著:“現在的小姑娘太野了,把男孩子臉都抓花了!哎呀,人家媽媽要多心疼啊......”

被季晴添抓傷的男孩子顯然是領頭的,委屈的雙眼通紅,捂著自己臉上的傷,彎著腰往季晴添的方向挪動兩步,試圖解釋:“我,我不是來......”

“走遠點!往後!”季晴添用掃帚指著眼前圍堵自己的一眾男生,一邊整理頭發上掛的汙物,一邊努力的保持住與敵人之間兩米開外的距離。

徐誌和幾個趕來“英雄救美”的男生站在一旁瞪眼看著,找不到插手的理由。隻見,那前來表白的男生一邊捂著臉一邊說:“我不是要打劫你啊!是找你......找你。”他又往後退了兩步,才敢開口:“找你表白的呀!”

季晴添把掃帚收回,立在身旁,一臉警惕。徐誌這才看的真切,這女生怎麼看都像是一尊做工精美的瓷娃娃啊,而且這架勢,這也......也太可愛了吧!之前在學校裏整日隻想著稱王稱霸的,怎麼從來沒注意到身邊有這樣一位女俠的存在!簡直是虛度光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