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曾小寧做了八個人也吃不完的一桌子菜。

晚上,洗過了澡,送何樂上了他的小床。屋子裏隻開著一盞昏暗的小壁燈,曾小寧終於低低的開口問道:“樂樂為什麼那天跟那個伯伯說要和爸爸一起?”

何樂玩了一天,正閉著眼睛,進入似睡非睡的狀態。聽到媽媽的問話,於是磕磕絆絆地回答:“我是要說……想和爸爸一起上公園,一起踢足球……讓媽媽來當裁判……因為爸爸總也不跟我們玩……”

曾小寧終於哭了出來。她坐在樂樂的兒童床邊上,看著睡得香香甜甜的兒子,狠命地咬住手指,努力壓抑著,不讓自己發出聲音。

自從何況提出離婚的那一天、那個時刻,曾小寧就好像被雷擊中後的癡呆,然後是夜不能寐的肝腸欲斷。在法庭上何樂說要和爸爸一起的那句話讓她痛徹心骨,直到最終宣判何樂由爸爸撫養時,她在震驚之後萬念俱灰,可是曾小寧都沒有哭過。

她後來也想過,可能那時隻是自己忘記了哭。

因為自己從前可是一點兒也不堅強,一點點小事兒都會哭得如梨花帶雨。那時何況一定會手足無措地抱著她,哄著她,直到看著她破涕為笑才好像大石頭落地的心安。

那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竟然失去了這個功能?曾小寧似乎想不起來了。

春天總是很短,炎炎夏日轉瞬即至。太陽火辣地烤著大地,絲毫不在意這些芸芸眾生們有多少能接受得了它炙熱的情感。

曾小寧在開著空調的辦公室裏涼快不一會兒,就會聽到外麵有人叫嚷著“到件,簽章!”或者“取貨啦,快點!快點!”然後就匆忙抓起單子往外跑。

天氣熱得讓公司的人都很煩躁,尤其是那群本來就不拘小節的送貨員和搬運工們。不過這當然不包含老板在內。

趙老板喝著涼茶,在辦公室裏翹著二郎腿打打電話,再看幾眼窗外忙碌著的員工,日子過得很是舒心。因為公司近來業務越做越好,利潤節節升高,他正琢磨著孩子要上學了,該送到哪家貴族學校?車子是換成奔馳還是寶馬?

終於有一天將近中午的時候,連素日裏性格很好的小於也因為運貨排序的先後,和本來就脾氣暴燥的老許吵了起來。

曾小寧跟著勸了好一會兒,才拉開了這兩個從唾液紛飛已經升級到摩拳擦掌的男人。

終於打發走他們兩個之後,拿著簽好的單子汗唧唧地返回辦公室。經過經理室時,透過半敞開的房門,才發現老板原來端著茶杯一直站在窗邊,隻觀戰不出聲,平心靜氣地按捺不動。

“怪不得老板能當老板,原來看戲都不要花錢的?”曾小寧十分不滿,擦著能擰出水的頭發,在心裏嘀咕著,“還是真動手打起來的話,反正都有保險,傷了哪個都不用負責?”

把做好的單據裝訂起來,裝進文件夾,每天都要等到下班之前才可以統一送到老板那裏,待他簽過字後再做存檔。可這天在等待簽字的時間,老板卻遲遲不落筆。

曾小寧以為出了什麼問題,又低下頭仔細地核對了一遍,並沒有發現錯誤。再狐疑著抬頭時,才發現老板的目光根本就沒有落在那些紙片上,而是直直地盯著自己的胸口。

白色的半袖襯衫,已經被汗水打濕,幾乎成了半透明的狀態,粘膩地貼上了身體,此時正露出淺綠色內衣花邊的輪廓和飽滿誘人的曲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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