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小寧想了想,怕在法院支撐不住,還是吃點東西吧。把爆米花放進微波爐裏,兩分鍾後聽著裏麵“嘭嘭”響。

她記得上學的時候最愛看電影,有時間就會去看,學校禮堂的電影票比外麵便宜很多。看電影的時候,何況總是去買爆米花,而且買兩種不同味道的,兩人在黑暗中各自捧著帶奶油和巧克力香味的甜脆的爆米花,象耗子一樣哢嚓哢嚓地嚼,你吃我的一把,我再上你那裏抓一把回來。  一個爛得足以要讓人睡覺的電影,可當時為什麼會覺得那樣好看呢?

爆米花還沒取出來,何況的電話到了,催促她去法院別遲到。

曾小寧想起來當初結婚注冊時,何況也是很急地等在她的樓下,在花壇邊上轉悠,時不時地抓一把花壇裏麵的小樹葉、青草,引得坐在花壇的水泥台上的鄰居李爺爺用極其厭惡地眼神看他,可是他自己一點自覺性也沒有。

曾小寧從抽屜裏取出來各種證件,包括結婚證,這紅色的小本今天就該換了顏色。

“你不是不喜歡紅色的嗎,說紅色太豔太俗,那你有能耐明兒讓人把結婚證上這紅皮都改成綠的啊?”當年剛剛領了證,回到正裝修的新房時,曾小寧嘟著嘴巴說不喜歡何況媽媽給弄的到處都是紅的色調,何況舉著他剛剛宣布對曾氏所有權的大紅證書開玩笑。

那個時候,太年輕的兩個人還根本都不懂真的有綠皮證書,以及它代表著什麼含義。

民證局離得不遠,曾小寧走十幾分鍾就能到。

皮球滾到了曾小寧的腳邊,她停下來木然地四處看,一個胖乎乎的小男孩正跌跌撞撞地往這裏跑。曾小寧將球小心了扔了過去。

何樂小時候也喜歡皮球,才會走路就蹣跚地跟著球跑。不分屋裏還是外麵,隻要看到就亂踢,累了就倒在沙發上抱著球睡覺。何況曾經驕傲地對朋友說:“我兒子!極有踢球的天賦!我要培養他當足球明星,帶領咱們中國足球隊拿世界杯!”

可是他在何樂三歲以後就基本沒帶孩子出去玩過,都是曾小寧扮作守門員和兒子在草坪上時不時地賽上一場。每次何樂將球踢進了擺著兩個果汁瓶子做的“大門”,母子兩個都興奮地拍手加油,OH!YE!

球星,基本上就是一個泡影。

在這熱鬧的街道上,看到一對對擦肩而過的情侶,都是那樣的神采飛揚。

她自嘲地笑著,自己曾經也那樣的年青和驕傲。當年在看到一部關於妻子與小三對抗的情感論理片時,她曾不屑地對何況說道:“何況你記著,如果你有了別人,隻要你親口告訴我,我就給你倒地方,一定不會這麼拖拖拉拉!”

何況那時候先是沒有吭聲,隻抱著她,晃了晃,過了很久才說:“不會有別人的。”

可是他現在是有的,也許自己一直太信任他,出差就當做真的是出差,連多日不歸也是相信了他業務繁忙的借口。

偶爾有些小東小西的禮物,看不出是什麼人送的,何況說是客戶的,那就是客戶的。

曾小寧才知道,是自己太信任何況了,也太過於自信他們彼此間的愛,所以今天的一切也許是自己造成的?可是如果這樣的愛人都不能相信,那她還能相信誰呢?

何家雖然算不上是什麼富貴人家,可畢竟幾代都生活在這個城市裏,親屬眾多,關係盤根錯節,何況有很多堂哥表姐的都是在法院、公安、醫院、學校等等地方工作。從前還覺得有些事情要辦的話會很方便,豈知何況是不是通過了他們這樣痛快地把和自己的婚姻給方便了?連帶著把何樂也方便了?

可是他為什麼連何樂都要搶走?他不知道何樂是用了她全部的心血嗎?

不知道過了多久,曾小寧躺在走廊的地毯上,呼吸漸漸平穩下來,好像睡著了。

那個男人沒有說話,隻是在曾小寧身邊蹲著,低頭看她。終於伸出手來輕輕地碰了碰她的肩膀,曾小寧沒有絲毫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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