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攔在裂開的畫框裏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
我想寫一首詩
寫地上的螞蟻
爬到窗欞上仰望天空
飛行器的彈射、旋轉
霧霾中消失
多年後
我回到這裏
在黑暗中點燈
布滿灰塵的落地燈上坐著
一個孩子
她一邊將十字的燈架高高蕩起
一邊叫我
父親
小鎮
我知道你去過許多小鎮
美麗的，頹敗的，隻你一個人
但我覺得沒什麼不同
有時候
我也在這座小鎮上閑逛
我感受小鎮的淳樸，寧靜
羞愧於
內心的荒蕪
我看見陽光下一個女人敞開胸懷喂奶
對麵的老人
神色自若地跟她聊天
小鎮最繁華的街道上
圍著一群人
那一群人裏躺著另一個人
手裏拿著一個很大的玻璃瓶
一動不動
“喝農藥死的”
人們的臉上表情各異
隻有我注意到他的襯衣領子筆挺
應該是剛剛漿洗過
灰白的臉
有著聊天老人的一本正經
醒
天暗的時候
我們談起信仰
談起來生或過去
你因我的母親信佛而
感到欣喜
窗外的樹葉正在抽出新綠
我想起那年
一個朋友的死去
他養金魚
他買每期的地理雜誌
哪兒也未曾去
我有些因他而起的習慣
比如冷水洗臉，被子橫蓋
死者已逝矣
電風扇吹來吹去
有時候我會躺在床上
幻想有個人在對麵窗子玩弄鏡子
他卷發，長指甲
他不停翻轉鏡子的角度
黑暗罩在臉上
有光的一瞬
我醒了過來
離別
走的時候
才發現少了點什麼
沿海岸線走
起風了
豎起衣領
那些狂風中的細沙
如光掠行
正午的海要好些
沒有樹蔭
但還是有些陽光
覆蓋我們的頭頂
責任編輯 吳佳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