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老媽說完這一通大道理,林悅悅心悅誠服地趴在她的腿上,弱弱地小聲問,“老媽,你當年不會就是帶和我姐,用這樣的方式搞定了我那老實巴交的爸?”
蘇麗珍淡淡一笑,用指頭戳了戳小女兒的頭,“你媽我向來都是被人追,哪會去追別人。”
於是,林悅悅一見了陳醫生,便選擇做聽媽媽的話的乖乖女,發揮了她平時話嘮的功力,遊刃有餘地解決了沒有話題的尷尬境地,她見縫插針地尋覓話題,從陳醫生幼兒園入學談到大學畢業,從親戚生病談到朋友住院,從生命價值談到人生哲理…
期間,林悅悅不乏在言語上添加了善意的阿諛奉承,更努力偽裝出仰慕崇拜陳醫生的眼神。雖然她不斷在心裏譴責自己的虛偽,但這招還挺管用,竟讓陳醫生如少男般笑靨如花。
林悅悅的心裏對老媽頂禮膜拜,薑永遠都是老的辣,老媽的話永遠是真理。
醫生通過林悅悅的精心暖場,感覺如遇知己,認定這個世界上隻有林悅悅一個人能讀懂他,能理解他,終於對林悅悅敞開自己長期緊閉的心扉,如洪水決堤般吐起苦水。
“悅悅,你知道嗎?做我們醫生這行,精神壓力如天大啊,我動一動手指就是人命關天的事,一年到頭幾乎也沒個正經的休假,工資福利不錯又怎麼樣?那也要我有時間享受吧,每天兩點點一線,累得半死不活,好不容易熬到個輪休,想在家好好睡覺,結果電話一響我還得乖乖回去。醫院的腫瘤科,人來人往,每天都有人搭白布被抬著出去,前一秒病人還好好站在麵前說話,可能後一秒說沒就沒了,心理素質再好也經不起這樣折騰吧?你看看我眼裏的血絲,我每晚都失眠,我怕我再這麼下去,會瘋掉的!”
陳醫生紅著眼眶,明顯有掩麵而泣的趨勢。
林悅悅愣住了,她似乎還沒搞清狀況。陳醫生先前那個謙謙君子的形象陡然一去不複返,換回來的是個藏在白袍之下,命懸一線,瀕臨崩潰的可憐人。她沒想到他堂堂七尺男兒,還有這麼多不為人道的淒涼。怪不得有人說,醫生也是半個病人。
林悅悅歎了口氣,都是自己的錯,悔不該當初沒把握好熱情的度。她對陳醫生釋放出一個無比同情的眼神,哄小孩子般勸他,“陳醫生,沒事的,會好的,一切都會過去的,想哭就哭吧!”醫生聽了林悅悅這暖心的話,順勢爬在昏暗不清的茶幾上泣不成聲。
這一舉動惹得整個咖啡館裏的人投來比見到ET還驚奇的眼光:這都哪跟哪啊?
在不小的轟動之後,陳醫生抽泣著,也平靜了許多。林悅悅大方提議,正是飯點,也許他們應該去一醉解千愁。
陳醫生竟像個孩子樣,舉雙手讚成。不過,他又提議,可不可以再加一些人,他還有一群同樣生活忙碌、精神嚴重受迫的同事。
林悅悅自己挖了個坑,她不得不往裏跳。
陳醫生在征得林悅悅同意後,麻利地掏出手機,嫻熟地撥出一連串號碼,邀出多年從事醫療工作的已婚及未婚男士們,“今晚老地方,不見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