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眾人，有的甚至左擁右抱地湊上去聽那趣聞。
那人見狀，頗有些得意，端起酒杯呷了一口酒，這才故弄玄虛地娓娓道來。
“昨夜戌時左右，這尋芳閣裏突然來了一個白淨小公子。嘖嘖，那小公子，別提多美了，簡直比女人還美。”
自古誰不愛美人，一聽故事裏有美人，都起著哄地讓人快點說。
那人打了個酒嗝，笑說：“別急嘛，那小公子進了尋芳閣，卻不是來尋美娘子的。再看他後頭，卻是帶了個男人！”
“呦嗬！”敢情是個兔兒爺。
那人一聽身旁有人說“兔兒爺”，就露出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樣，“都猜錯了不是，那小公子帶著後頭的男人上樓，偏偏那男人不肯。兩人爭鬧之中，大家才恍然，那小公子竟是閨中的大小姐！”
眾人嗤笑，“說笑呢吧，一個閨中大小姐，這力氣能大過一個男人？”
“還有那閨中小姐，都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哪裏會來尋芳閣？”
“可不是嗎？恐怕小姐是假，風月場上，一點紅唇萬人嚐的伶妓才是真。”
圍著的人群發出一陣哄笑。
“唉？別人不行，但那女扮男裝的小姐可不是一般人。”那人故意賣弄關子，又是呷了一口酒，才緩緩說道：“那女子習過道法，頗有一些道行，尋常男子不是她的對手。”
“聽說……”那人招了招手，聚在那桌子旁的人都湊了上去，“那小姐，習的是采陽補陰之道……”
最後幾句話，實在是太輕，蘇詢聽不真切。
隻是，從那一圈子人臉上的神情，倒是不難猜出，八成就是那些汙穢之言。
薑漓上前提醒，“老爺，市井之人，未必可靠，不若上樓找幾個親眼見證的人，細細盤問？”
蘇詢雙眸凝寒，怒形於色，“還問什麼？回府。”
薑漓微愣，道聲“是”。尋芳閣一行，尚未開始，便已結束。
他們走後，那適才喝酒說趣的人，乜斜著雙眼，跟桌旁圍著的幾個人，打了個暗號。
眾人相識暗笑，今日大功告成，長夜漫漫，但此次事成，領到的賞錢，足夠他們春宵一度。
在回程的馬車上，蘇詢一直低頭沉思，他心中不斷回想著十二年前，天行道人說的話。
彼時他還不是丞相，順泰皇帝甚至還不是太子。
月兒，尚是活潑可愛的雉子。
然而，天行道人說，“此女重煞，他日雀鳥成鳳，必是你蘇家闔族侵滅之時。”
蘇詢以為隻是江湖術士，為了貪些錢財，胡言亂語。
讓下人贈予了一些財物，以表敬重，卻不怎麼放在心上。
日子一天天過去，月兒漸漸長大，變得口齒伶俐，嬌俏可人。
可是，怪事出現。凡是月兒不喜之人，後來都會莫名其妙地死去。
蘇詢想到了當時提醒他的那個道士，於是不惜一切，四處探聽那人的消息。
然而，他耗盡錢財，整日疲累，那道士的行蹤卻如同石沉大海，毫無音信。
闔族之中，陸陸續續地又死了一些人，月兒已經足夠懂事，不會在外人麵前，提及喜歡或是厭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