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情種(1 / 1)

卞正中借著酒勁,哼著小曲,一臉得意地回到駐地。他躺著床上愜意地點上一支大前門香煙,這煙盡管比不上現代的蘇煙、中華,但是在這個年代已經是上品了。卞正中正享受著這幾天來唯一的一點愜意時光,卻發現門口有個人影在來回晃動,心裏一驚,正準備掏槍。門外傳來一聲“報告!”。

卞正中琢磨著:這麼晚了,這人肯定在門口等了很久,他媽的會是誰呢?

“報告連長,上等兵劉正球求見!”門外見沒人答應,更大聲喊道。

劉正球?!這個老扒手在今天的飯局上一直不表態,顯然是決定要走了,難道是來找我辭行的?卞正中對劉正球沒有好感,並不是因為他是慣偷,而是認為他把活命作為唯一的目標,這種人還是滾蛋好,不然到了危急時刻,要麼開撩,要麼投降,危害會更大。

揣摩著他的來意,卞正中應道:“進來吧“。劉正球有些靦腆地走了進來,在離卞正中四五米遠的地方站在,怯生生的望著卞正中。卞正中很詫異:這個老兵痞,今天一天都是大大咧咧的,並沒有把自己放在眼裏,這會怎麼像個小媳婦了呢?

卞正中決定先發製人,目光並不望著他,說道:“原來是老劉哇,你是來辭行的吧。我雖然很欣賞你的擲彈筒手藝,但人各有誌,我並沒有強求你呀。辭行就用不著了,今後躲在戰壕裏被鬼子揍的時候,多想想我們這些弟兄們就行了。”語氣尖酸刻薄,噎得劉正球半天說不出話來。

劉正球好像是做了好久的思想鬥爭,鼓起勇氣說道:“長官,我有一事相求,如果您能幫我,我拚了老命跟你幹!”

卞正中愣住了,這老東西在耍什麼花樣呢?摸摸底細再說。回應道:“有事求我?我一個初來乍到的小小連長,有什麼本事能幫得上你呢?”

劉正球走近了幾步,卞正中居然看到他的臉是紅彤彤的。劉正球扭捏半天,終於鼓足勇氣說道:“我今天就豁出老臉不要了,長官您被委員長看中,又是司令部長官的紅人,請您一定救救我。”說完竟然一頭跪倒在卞正中腳下,“砰砰砰”磕了三個響頭。卞正中哪裏受過如此大禮,慌忙把他扶起,說道:“別,千萬別這樣!有什麼難處你盡管說!”

劉正球勉強地站起身來,紅著臉說道:“卞連長,實話跟你說了吧,我無家無業的,一直當兵混碗飯吃。但去年我有了個相好的,是在部隊夥房幫廚的一個小寡婦。我今年都35了,本來想等再攢點錢,就帶她回老家過日子,誰知道這他娘的小鬼子打來了。我想送她離開南京回四川鄉下,所以才偷了團長的懷表,準備當些錢去買船票。現在聽說渡江船隻都封鎖了,就算有錢也過不了江!,我死了就拉**倒了,可她剛剛懷上了我的種,我不能把她留在南京等著鬼子禍害呀!”說完竟哇哇大哭起來。

卞正中終於明白了,這老兵痞原來是個情種呀。盡管卞正中覺得這個愛情故事土得掉渣,但還是被劉正球的一腔真情所感動。“問世間情為何物,隻叫人生死相許。”這個又土又老的男人重情重義,竟然為了他的小寡婦丟棄尊嚴、失去理智,這他媽也是一種轟轟烈烈的愛情呀。

卞正中想到了廖耀湘,他的黃埔六期同學大多在各部隊擔任要職,這個事情找他幫忙最合適。自己兜裏還有不少大洋,疏通一下關係,辦成的可能性應該很大。如果這件事能辦成,今後劉正球就是自己的鐵杆粉絲了,想想自己在突擊連少得可憐的威望,卞正中現在太需要粉絲了。

既然做人情,就一定要做出最大的價值。卞正中點燃一根煙,深吸一口,慢慢吐出一縷青煙,然後狠狠地撓著頭,好像恨不得把頭皮撓下來。他在房間裏來回走動,做出苦苦思考的樣子。劉正球緊張地站在一邊,即期盼又感激地望著卞正中。

折騰了近5分鍾,在劉正球快要急得流出眼淚的時候,卞正中狠狠掐滅了手裏的煙,走到劉正球麵前,注視著劉正球泛著血絲的眼睛,說道:“老劉,你他媽的有情有義,你這個兄弟我認下了,這個事交給我,你回去讓你女人收拾收拾,三天內我安排她過江。”

聽到這裏,劉正球撲通一聲又跪下了。老淚橫流,激動地說道:“長官是我的再生父母,今後我這條老命就是您的了!”卞正中又把他扶起,一臉誠懇地說道:“我說了認你這個兄弟,以後咱倆私下就不要叫長官了,叫我老卞吧。你的命是你家女人孩子的,等打完仗,你還要回家跟她過日子呢!”劉正球破涕為笑,千恩萬謝地走了。

“周公吐脯,天下歸心。”卞正中一直很崇拜周公的胸懷和謀略,想必周公一定很鄙視自己耍的這種小手段。但現在最緊迫的是要爭取一批死黨,顧不了那麼多,隻能把周公先擺到一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