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皇冷漠如冰的眼中,那年輕人弱不經風的身子骨,仿佛下一刻便會倒塌下去。
他知道這個年輕人為何如此,他抱起了那個女子,絕美的麵容因失血過多而愈發慘白,呼吸漸不可聞,長刀逆神,還插在她的肩胛骨,靈力感知之下,北縱橫的神力陡然消失。
此刻,隻有白玉皇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麼。
北縱橫近身纏鬥,白玉皇不得不全神貫注以對,元神寄體對寄主要求頗高,女子根基脆弱,元神在她體內已然過了許久,已經有了一絲難以支撐的跡象,北縱橫心知不宜久戰,鬥到雙方將要力竭之時,便突施神術,想與白玉皇同歸於盡,被他驚覺,施展“窺天鏡”護體,逆神也在此刻發揮出真正的威力,隻是簡單的一個直刺,便穿破神術防護,將北縱橫與她同時貫穿,逆神乃是神器,女子凡軀,如何能承受這般威力,仿佛就在一刹那間,北縱橫元神連著神力消失無形,如同石沉大海,寄主也因此耗盡生機,眼看便要香消玉殞。
而這一切,隻不過發生在瞬間。
白玉皇看著站起來的年輕男子,那話語之中,透露的仇恨與殺意,讓他這個殺人不眨眼的石靈,也為之一寒。
“白玉皇,你該死啊!”又是一句嘶吼,歇斯底裏,月明樓此刻麵容已經被仇恨憤怒充斥,扭曲得沒了往日溫文爾雅的樣子。
他模糊的視線中,出現了一個高大的影子,費力地抹了抹眼睛中的血跡,白玉皇橫抱著雲矣,站在他的麵前。
“把,雲矣,還給我!”月明樓一字一字,沉聲道,仿佛被什麼東西重重壓著,喘不過氣來,臉上露出癲狂神色,伸手便朝著白玉皇懷裏奪去。
白玉皇看在眼裏,手上未動,腳步輕移,讓後退了一步。
月明樓一手奪空,身子前撲,沒有力氣止住,“撲”的一聲,整個身子結結實實地摔在白玉皇身側。
“把雲矣,還給我!”月明樓意誌堅定,在疼痛感襲人全身的時候,他腦海裏這個念頭,卻無比的強烈。
隻見他,雙手撐著地麵,曲膝,跪地,站立,直起身子,整個動作,緩慢得如同僵屍。
一聲歎息,仿佛也是解脫,懷中的女子,呼吸在那一瞬間停止了,
有風吹過,落葉飄零,天際的雲,緩緩流動,
“你放棄罷,她已經死了。”白玉皇眼中難得升起一股惋惜之色,看著身側麵容扭曲的月明樓,歎道。
她已經死了......
她已經死了......
這個聲音,在腦海裏不停回響,快要將月明樓淹沒。
那張熟悉的美麗的臉啊,
那些動聽而俏皮的聲音啊,
那一瞬間,懊惱、後悔、自責,自己不該三年之後再入這江湖,
“啊——”一聲狂呼,悲痛欲絕,“把雲矣,還給我!”月明樓一聲怒吼,渾身如同蒙上一層血霧,黑發狂亂飛舞,身體之中,突然爆發出一股無可名狀的力量,將他裹在其中。
“白玉皇,你該死,你真的該死啊!”月明樓渾身浴血,狀如瘋魔,雙手憑空亂抓,隻見四周景象一瞬間化為血色,肉眼可見數十道血紅氣勁在他身體周圍流轉。
白玉皇經過與北縱橫的一戰,十成靈力僅留下不過半成,看見已瘋狂到難辨人形的月明樓,倒吸一口涼氣,“以血肉為媒,強提功力,你當真是個不要命的瘋子!”
“瘋子?”月明樓仿佛聽到了最好笑的事情,大笑不停,體內鮮血不住地化作漫天血霧,空中盡是刺鼻的血腥味道,“白玉皇,我要你死啊——”一聲狂笑,帶著痛楚,帶著悲傷,帶著血淚,月明樓就如一隻強橫野蠻的猛獸,直直撞向白玉皇。
雲矣都死了,自己的命,要來有什麼用呢?
懷中抱著女子,雖是沒了呼吸,白玉皇也不忍放下,月明樓洶洶撞來,自己僅存的半成靈力,化為三道金石盾,護在身側,但月明樓以血肉熔煉提升的功力,威力不容小覷,這三道金石盾,竟如薄冰一般脆弱,瞬間便被月明樓撞碎,來勢猶甚,白玉皇蹙眉間,便與他撞在了一起。
“砰!”,二人身影皆是一頓,誰也沒有退步,隻見腳下土地突然開裂下沉尺餘,也不知是誰的骨頭斷裂,發出數聲“哢嚓”折斷聲音。
白玉皇似是支撐不住,噴出一口血霧,手上一鬆,那女子從懷中滑落,自己也向後倒去。
月明樓感知異狀,伸手一接,將那柔軟的身子,攬入懷中,功力散去,跌坐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