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走入洞內，倒也寬敞，兩人並行，也不擁擠，隻是月光無法照射進來，洞裏漆黑一片，左伯隨手摸來數根枯藤，雙指一撚，那枯藤尖竟然冒出火來，黝黑的洞穴，在這微弱的火光中，也漸漸露出它的真實麵目。
這石洞洞口雖然經過人為修繕，但這洞穴之內，卻毫無人工斧鑿的痕跡，天然形成的洞壁，突兀著冒出些許尖石，濕氣在裸露的石壁上，凝聚成水，密密麻麻，又滴滴答答落在腳下，日積月累，倒將這亂石小道弄出些坑坑窪窪來，踩在上麵，將泥水濺開。
月明樓三人的腳步聲，脆生生響著，而後傳入很遠很遠的地方，回音漸漸銷聲不可聞，左伯手中枯藤燃燒將近，但這洞穴深處猶然未及，也不知這盡頭到底會在何處。
石洞裏吹過一陣陰風，透體寒徹，雲矣衣衫薄，也禁不住打了個冷顫，月明樓感覺到雲矣受冷，便解了外衫，披在雲矣身上，觸手而及，是那浮凸有致的曲線與傳入掌心的體溫。
“咳——咳——”，越往洞穴深處行走，陰風更寒，月明樓也低聲咳了幾下，雲矣伸出纖纖玉手，將他手掌輕輕握住，眼中無限疼愛。
“你這病，已入膏肓，卻不是風寒之症，可有法子治嗎？”左伯聽見咳嗽聲，言辭關心之意傳達。
“左伯洞察入微，沉屙之軀，我心中已然有數了。”月明樓低聲回道，語氣蕭索，雲矣心知他所想，默默不語，緊握愛人的手，眼中隱隱泛有淚光。
左伯暗道可惜，“看你將胡門老幺從鬼門關救回來的手法，已是不凡，也不能將自己治好嗎？”
月明樓默然，隨後沉聲道：“效果甚微，我這病依然如附骨之疽，除之不去。”
左伯沒有回頭，也沒再說，洞內一下安靜起來，三人各有心事，慢慢走著。
過了一陣，左伯忽然開口，“你二人可知，關於極地北尊的往事嗎？”
“左伯所說，是指哪些事？”月明樓腦海中閃過三年前博望山之約的場景，那個依北而坐的清冷女子，不言不語，眼中不染俗世，但氣場強大，不言自威，隻那一坐，便已有一界尊主的魄力。
“你可知，那女娃娃成為北尊之前，是新域大陸的第一神醫的身份嗎？”左伯將北尊稱為女娃娃，倒讓月明樓與雲矣詫異，但回頭一想，依左伯的年長與個性，倒也稱呼得起。
“第一神醫？在博望山之約上，比試而出的第一神醫？”雲矣又驚又喜，左伯言下之意，便是想提醒二人，沉屙不愈，或許還有救治之法。
“但聽聞第一神醫在博望山之約後，便遭人毒手，而後被圍身亡的消息傳入新域各處，又怎會憑空冒出，搖身一變，成為極地北尊？”月明樓語氣之中，竟也帶有微微顫抖。
“博望山之約，乃是新域盛世大會，每二十年開啟一次，大陸無數豪傑，都想在這博望山宴會之上，比試修為，若奪得第一排名，便能一舉成名。二十三年前，各路英豪齊聚博望山，那是我第一次見著女娃娃，那女娃娃的模樣比你這女娃娃還要俊俏，傾國傾城，絲毫不為過。”左伯看了一眼雲矣，似是打趣。
雲矣年紀比月明樓還要小上幾歲，三年前也未參與新域大事，所以並未見得那北尊麵容，而自己容貌已是人間少有，向來是被外人所誇讚。聽左伯這麼一說，心中多少有些不服氣，但又對那稱雄一方的尊主，多了一絲期待，想瞧一瞧那傾城容顏。
月明樓看見雲矣那潔白無瑕的麵容與撅起的嘴角，輕輕笑著。
“那年女娃娃不過雙十年華，卻已經承接其師衣缽，妙手回春，將藥物用得出神入化。比試醫術，不耗一絲力氣，便將新域大大小小的名醫一一擊敗，從而奪得魁首，坐擁第一神醫之名。”左伯輕描淡寫地說著二十三年前的往事，仿佛往事不過一瞬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