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初時分,馬車行進長安城門。見城裏燈火輝煌,人來車往,喧囂一片。街道兩旁店鋪林立,旌旗招展,果是一派盛世繁華景象。
蘇翰青初入京城,就些繁華,頓將之前分別之愁拋之腦後了。車夫將蘇翰青帶到一處客棧外,便自去了。
自離家以來,這一路上行來倒也順利,更無甚阻隔,比預計時間早到一個多月。因離明年春考還有數月,蘇翰青索性在客棧長住下來。他在長安人生地不熟,平時也很少出門,整日都在客棧裏讀書溫習,準備來年春考一舉得中。
對於此次科舉,蘇翰青信心滿滿。到了春考之日,蘇翰青兩科下來,自覺發揮的比較滿意,當無不中之理。不想數日後發下榜單,竟是名落孫山。
蘇翰青失魂落魄地回到客棧,身上所帶銀兩已然剩下無幾,回來路上竟又被偷兒偷走了。銀兩被偷,加之又名落孫山,失望氣惱之下,蘇翰青竟病倒了。渾身高熱不退,因無錢延醫,病體越發的沉重,終日暈迷,人勢不醒。
店主恐人死在店裏,晦了自己生意,故在一天夜裏,命兩個店小二將蘇翰青抬出客棧,遠遠地丟到城外荒野中,任其自生自滅。
蘇翰青雖暈迷不醒,但心裏還稍清明,見店主竟如此絕情,好不心寒氣苦,又經這一折騰,待到了野外時,氣若遊絲,奄奄待斃了。
荒野中鬼火幢幢,狼嚎風吼,嚇得兩個店小二心驚膽戰,丟下蘇翰青後,頭也不回到跑了。
蘇翰青身在荒野中,被涼風一吹,神誌漸漸清醒一些,勉強將雙眼睜開一線,卻見夜空中雲遮月暗,星稀色晦,耳邊更聽得餓狼嚎叫,夜梟慘鳴,心裏暗道:“我命休矣!”又急又氣,頓時暈死過去。
時若飄飄欲仙,如上雲端;時若萬念俱灰,如墜深淵。這樣渾渾噩噩中,蘇翰青也不知過了多久,神誌漸漸清醒,耳際隱聽有人語,卻又如天外來音,飄渺不定,心裏暗道:“我莫不是死了,到了地獄?”
這時忽聽到一個熟悉的女子的聲音道:“公子,你沒有死,快快醒來!”喚聲似真似幻,如絕如縷。蘇翰青心道:“這女子的聲音竟那麼熟悉,莫不是我日夜思念的人?她在哪?我卻為何看不到她?”想努力睜開雙眼,但是上下眼皮如粘在一起般,怎麼也睜不開。
“公子還不快醒來!”蘇翰青耳中又聽到一個男子的聲音,如春雷震耳,又如醍醐灌頂,瞬間清醒過來。倏地睜開雙目,眼前燭光搖曳,人影綽綽,鼻端更嗅到一股似蘭似麝的香氣。
又聽一女子的聲音道:“哥哥,他果然醒轉過來了。”語氣中滿是喜悅和開心。
聽到這女子的聲音既熟悉又真實,蘇翰青驚喜交加,暗道:“聽這聲音,真得是她?我不是在做夢吧?”循聲看去,果見身側立著一襲白衣白裙,婷婷玉立,美若仙人的女子,正是自己數月來都日思夜想的狐女。
隻見狐女喜色滿麵,星眸脈脈,俯下身對著蘇翰青款款地喚聲道:“公子!”
二人麵麵相對,相隔不及尺遠。一股處女的幽香直透蘇翰青鼻端,心頭砰砰直跳。一陣心慌意亂,張口結舌地道:“我是生是死?真是是幻?”
狐女嫣然一笑,道:“公子死裏逃生,劫難已過,你已然活過來了。”
蘇翰青喜不自勝,問道:“你救了我?”
狐女笑道:“公子能重新活轉過來,我哥哥出力最多。”隨即用手指著身旁一長身玉立,豐神俊雋的白衣男子,說道:“這就是我哥哥!”
蘇翰青自清醒過來後,全神都貫注在了狐女的身上,並沒注意到旁邊還有一人。看清那男子的麵貌後,正與數月前月夜裏所見到那男子容貌相同,自是一眼便認出是狐女的哥哥。
蘇翰青此時已知二人都是狐仙修成的人形,心裏不僅沒有一絲懼怕,竟還生出一股親近之意。思起自己這條命若不是因二狐仙所救,恐怕早就死在荒郊野外,被餓狼野狗啃得屍骨無存了。
當下便欲起身,因病體初愈,渾身綿軟無力,掙了幾掙,才勉強抬起上半身體,在床上朝著二狐仙略施一禮,道:“在下蘇翰青多謝兩位狐仙的救欲命之恩。兩位狐仙對在下恩同再造,在下無以為報,更有病體未愈,不能下床行禮,實是惶恐不已。還望二位狐仙勿怪失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