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驚魂(1 / 2)

頭陀見狀遂笑道:“你們勿怕!老衲既說可保你們無虞,你們便不會有事。隻是老納現在還要打坐調氣,你們切不可驚擾了我。”說完,起身又回到西邊牆角的暗影裏,盤坐在地,閉上雙目,不再言動。

二人也不敢再說話,生怕驚憂了頭陀,默默地吃著各自手裏的窩頭。

蘇翰青在家裏一向養尊處優,何曾吃過這等粗食窩頭,加之頭陀的話又使他心驚膽戰,吃不幾口,便放下不吃了。那車夫也匆匆吃個半飽,又就瓦罐喝了幾口清水,便將所剩吃食急忽收拾下去了。

車夫很快就從外麵回來了,手裏抱著一條薄被,與蘇翰青說道:“夜裏冷,公子便與我合蓋這一條被子吧。明早還要趕路呢,快些睡吧!”然後吹熄了蠟燭,便倒在草席上,一會兒鼾聲微起,睡著了。

月光透過窗欞,灑照在地上,清涼如水。

蘇翰青雖身上乏累已極,但心裏又驚又怕,鼻裏更嗅著身上那條被子發出陣陣作哎的臭味,躺在席上卻是怎麼也睡不著。側耳聽著另一邊,那頭陀兀自在入定打坐,更不聞一絲聲響。

漸漸地時至午夜,蘇翰青眼皮越發沉重,終於睡去了。又不知過了多會兒,睡夢中的蘇翰青忽被一聲輕微的破空聲驚醒,就見一道銀白色的亮光如匹練般地向殿外射去,再見牆角裏的那頭陀已消失不見了。

蘇翰青頓時睡意全無,雖早看出那頭陀非一般之人,不想竟是飛行絕跡的仙俠人物,之前偶有聞說,現卻親見,心裏正自惴惴,慶幸之前沒有言語得罪之處,要不然還焉有命在?

隨著月影輕移,月至中天。那頭陀竟一去沒再回轉,蘇翰青膽氣一寬,便宜欲起身。那車夫早已醒轉,見狀趕忙止住,也不敢出聲,把頭輕搖,示意蘇翰青不可妄動。

蘇翰青隻得重又躺下,過有半個時辰,仍不見那頭陀回來。蘇翰青終於忍不住地輕聲道:“那頭陀已然去了這久不見回來,想必就此去了,我們還怕他何來?”

車夫卻是謹慎持重貫了,一麵側耳聽著外麵動靜,一麵小聲回道:“那頭陀一看便非好人,況又本領高強,之前他有言在先,我們還是小心為妨。”說完,便閉目假寐,不再言語。

蘇翰青雙眼炯炯,了無睡意,見旁邊車夫又已睡著,暗道:“反正也睡不著,不如到外麵觀賞月景,隻要我也不招惹那頭陀,當也無事。”當下起身出了殿門,到了外麵。

仰望蒼穹,疏星閃動,月光明亮,清風陣陣,暗影浮動,頓覺心曠神怡,百慮皆忘。青空雲淨,流光下照,山原林木,如被銀裝,四圍風景清麗如繪。蘇翰青俳佪月下,不由看得呆了。

蘇翰青正自留連月色之際,忽見西北山林之中升起一片紅光,霞彩映紅了大半天空,看得甚是分明。蘇翰青見霞彩忽明忽滅,情知有異,暗道:“莫不是那頭陀在弄鬼?”心裏害怕便欲回殿裏,隨即又想道:“若那頭陀在彼在甚害人的勾當,又當如何?我雖一介書生,但也當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不如我悄悄掩過去,若是那頭陀果真在幹害人壞事,我便偷偷出手。若然不是,我再悄悄回來,不給他發現便是了。”打好主意,便悄悄折著西北山林中去了。

蘇翰青一路分枝拂葉,鷺伏鶴行,更怕被對方發現,走得盡是密林莽叢。行有二三裏路,到了一處矮崖上前,再往前走便橫著一道澗壑,也不甚深,隻有十數丈高下。紅光彩霞正是從澗底發出的。

蘇翰青悄悄伏著崖頂探頭往下看去,就著月光明亮,加之澗底紅光霞彩,看得分外清楚。隻見澗穀幽深,洞壑玲瓏,清溪飛瀑,映帶其間。

那頭陀正跌坐在一塊巨石之上,左手掐訣,右手前伸,從指尖上發出一道細若遊絲的紅芒,隨往前伸隨展布開來,化成一片畝許方圓的霞幕,罩在十餘丈外的一處洞口前。那紅霞隻似一團輕絹霧彀,彩絹冰紈,清澈透明,能將洞口看得一清二楚。

就聽那頭陀一邊運用法力,一邊對著洞口大聲喝道:“孽障,還不快快出來受降。若爾等肯乖乖將內丹獻出,老納念爾等修練不易,可饒爾等不死。若再頑抗,老納隻需彈指間,便可令爾等灰飛煙滅,形神皆亡。”洞裏傳一男音道:“我兄妹雖為異類,在此隱修已然百年,一向無人無爭,更無從做過一件惡事。不知我兄妹那裏得罪了大師,一再對我等苦苦相逼?那內丹修練成形,實屬不易,乃我兄妹性命所在,豈能輕易獻人?還望大師慈悲為懷,饒恕我兄妹罷?”語氣哀婉,楚楚動人。